2010年6月,江苏省的高考已经结束,阅卷工作组投入了紧张的阅卷工作。每个老师在批阅试卷时都格外仔细,因为这些高考试卷关系着千万学子的前途。
这一年的集中阅卷工作也正在紧张地进行,一位正在批阅语文作文的老师,突然瞪大了双眼,因为眼前的这篇作文令他难以置信。
他凑近电脑屏幕继续读了几行,还使劲眨巴着眼睛。
“这是什么——”他喃喃自语,然后走到休息室喝了口水,才回到办公桌上重新打起精神阅读这篇文章。
何为骈文?这是一篇用古文写就的作文,而且文章中满是晦涩难懂的生僻字。
参加高考阅卷的老师都有着丰富的教学经验,历年来也从不缺用文言文写作文的考生。
总的来说,能够称得上佳作的实在不多。
大部分情况要么属于对自己的古文水平高估,要么属于一种纯粹的取巧心理。
如果不能熟练使用古文,那么在写作时很可能会词不达意,甚至于影响全文的流畅性,这样的作文是没有办法得到高分的。
这位阅卷老师之所以如此慎重地对待这篇作文,不仅仅是因为作文中有许多难得一见的生僻字。
更是因为以这位老师的眼光看来,这篇作文尽管看上去十分晦涩难懂,但总的来说是一篇非常优秀的骈体文言作文。
骈文是什么?
这是一种起源于汉代的古文体,骈文在南北朝时期最为盛行。
这种文章通篇都注重对仗工整和声律的节奏。
要做到这一点并不容易,即便是在古代,想要以骈体写出一篇出色的赋,也需要非凡的才华。
但中国古代也从不缺奇才,有一些文人颇为擅长此道,例如汉代的司马相如,在他的《子虚》《上林》两篇赋中,就创造了很多华丽的骈句。
另外唐朝时的大诗人李商隐、温庭筠等人也喜欢用骈文作赋。
自唐宋以来,很多文学大家提出,不管一篇文章的形式再如何工整华丽,如果言之无物也没有太大价值。
唐宋时期的韩愈,柳宗元,欧阳修等大文学家一直在提倡发展散文。
尽管从宋代开始,散文大家便层出不穷,但是骈文作为一种艺术性很高的文体,从来没有消失过。
不过在中唐的古文运动之后,骈体文便有所衰落,元代和明代更是罕见,一直到清朝初年,又有许多作者开始使用骈体文写作。
一些作者会选择这样的题材来展示自己的文学才华,也让文章显得更加华丽工整。
总的来说,这是一种普通人几乎不会去写,也用不着去学习的文体,即便是在古代也是如此。
对于这位阅卷老师的惊讶我们也就可以理解了,在2010年的语文高考试卷中,竟然出现了一篇行文规整的骈文!
而且这篇骈文对仗工整,细细读来非常有韵律,整篇文章的起承转合,面面俱到,完全不是那种以古文博人眼球的文章。
阅卷老师在把这篇文章反复阅读后,认为其作者有着深厚的古文功底,也非常熟悉文言文的写作方式,不由得大加赞叹。
不过赞叹归赞叹,在如何打分这个问题上,阅卷老师却开始犯愁,他自己无法决定,所以把这篇作文当做“怀疑卷”,送到了阅卷组长手中。
当年江苏语文的阅卷组长是古文献专家吴新江教授,吴教授接到这份作文从头到尾读了一遍之后,其反应也和阅卷老师一样啧啧称奇。
这一年江苏省高考作文的题目是《绿色生活》。
这篇文言作文,不但在语言格式上是非常规范的骈体文,而且丝毫没有跑题,立意精准,行文流畅。
能够看得出来作者对于古文字的应用得心应手。
写出这篇锦绣文章的考生名叫王云飞。
拒绝北大吴教授把王云飞的作文仔仔细细地看了好几遍,当时阅卷老师也和他在一起,两人就文章中出现的那些生僻字进行了一些讨论。
其中一些字即便是吴教授也无法完全确认。
本着严谨治学的态度,他查阅了一些资料,然后把那些生僻字一一注释出来,包括其读音、意思以及出处。
尽管王云飞这篇锦绣文章的字数并没有达到高考作文的要求,只有755个字,而要求是800字。
这篇作文仅仅只有755个字,就让吴教授写下多达2000多字的注释,密密麻麻写满了四张纸!
由此可见,吴教授对于这篇文章的高度重视和严谨的治学态度。
王云飞的这一篇作文在各方面都非常出色,不管是对古文字的用法还是字字句句都遵循了古代汉语的规则。
这篇作文被公开后,一些读者表示,如果不是知道其背景,那么在阅读这篇作文时,还以为这是一篇古代大文人所写就的文章。
这篇文章虽然只有短短的755个字,但是其内容和结构都已经非常完整。
更重要的一点是,王云飞并没有因为顾忌字数要求而在完整的文章上画蛇添足,到了该结束的地方就果断结束停笔。
考虑到这篇作文在方方面面都非常出色,特别是在古文字的应用上更是造诣非凡,所以阅卷组在经过商量后,为这篇作文给出了70分——也就是作文满分的评价。
等到高考成绩公布后,这篇满分作文也随之出现在大众眼前。
和许多人想象的不同,在古文上有如此高造诣的王云飞其实是一个理科生。
尽管在阅卷老师们看来这篇文章非常出色,但是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只能发出四个字的感慨——不明觉厉。
这篇传奇文章自然是引起了各大高校的关注,许多国内一流的大学都向他伸出橄榄枝,希望他能选择本校就读,其中就有北京大学。
一些人认为,王云飞在这篇作文里展示出来的水平,已经完全可以和在校专业学习古代汉语文学的大学生相媲美。
甚至还有人认为他可以作为古代汉语专业的研究生进行学习。
那么王云飞本人的意愿又如何呢?他最终选择了哪所大学呢?
王云飞考出了384分(满分为480分)的成绩,当高考成绩出来之后,东南大学就联系过王云飞,表示希望他能在本校就读。
与此同时,在江苏进行招生工作的北大老师也表示过对王云飞的青睐。
不过,让人意外的是,王云飞并未就读古代汉语,甚至没有选择文学相关专业。
王云飞王云飞在古文上展现出非凡的才华是不错,但是实际上作为一个理科生,他最喜爱和最终选择的专业不是文学类的。
东南大学给予了王云飞在专业选择上充分的自主权,完全尊重他的意愿。
当时东南大学校办副主任冯建明正在负责如皋地区的招生工作,当他得知王云飞更愿意选择建筑方面的专业学习时,当即就向他表示:
如果王云飞选择东南大学就读,那么可以直接将他安排到土木工程专业学习。
与此同时,学校也承诺,在最大范围内帮助王云飞继续学习古汉语知识,并且支持他将古汉语与古建筑结合在一起进行研究。
后来北京大学也曾经联系过王云飞,表示希望并且欢迎他到北大学习,全国最高学府的邀约,他自然很心动。
不过王云飞认为,自己既然已经作出了承诺,那么就应该讲诚信,不应见异思迁。
王云飞最终选择去东南大学就读。
每一年高考结束后,当年的文理科状元或者是其他优秀的考生,都会应学校或者诸多家长的邀请,讲述自己的学习经验。
王云飞也不例外,当很多家长与考生得知他作文的事之后,都希望能够联系到他,请他传授高考作文、古文学习的经验。
对于很多学生来说,学习古文并不容易,不要说熟练运用,就是拿到该拿的分都有困难。
那么王云飞到底是怎么学习古文的呢?是什么让他可以写出这样一篇规范、切题且出色的骈文呢?
关于王云飞的家庭背景,一时也有了许多种说法,有的人言之凿凿地说他的父母都是高级知识分子,能够在学习上给予他不少帮助。
其实,王云飞的父母就是普普通通的农民,在他的古文学习上是无法给他指点的。
王云飞自己认为,只要有动力自然就会努力找到自己合适的学习方法,而动力来源于发自内心的热爱。
他一直就很喜欢古文,对于相关知识也很感兴趣。
一些学生学古文只是为了应试,因此必须埋头苦读那些佶屈聱牙的文章。
但对王云飞来说,那些文章却远远不能满足他的爱好,他还自己买了《史记》和《尚书》等。
而且他也第一次在考试中用古文来写作文,他曾经就在学校的大大小小的考试中写过武侠小说和文言故事。
对自己的古文水平胸有成竹,才敢在高考时用古文写作。
完成这篇作文后,他自己觉得还比较满意,但是心里仍然非常忐忑,不知道阅卷老师会如何评判。
好在老师看到并珍视他这份才华,给予了其高分。
“古文奇才”的工科生涯很快王云飞便进入了自己的大学生活,从一进学校开始,他头上就顶着“古文奇才”的称号,尽管他学习的是工科,但是在生活中仍然离不开这一称号。
王云飞自己并没有觉得有多了不起,当然他也没有放弃自己的这一热爱。
在学习本专业的同时继续阅读古文经典著作,其中《山海经》和《中庸》这两套书他是一直从家乡带到了大学。
法国数学家笛卡尔曾经说过:“越学习越发现自己无知。”
在古文学习这一点上,王云飞也越来越有这种感觉。
虽然很多人都认为他已经有很深的造诣,但是他自己却觉得,他根本没有把很多经典名著读透,他会孜孜不倦地继续学习下去。
此外王云飞花在英语学习上的时间也比较多,除了学业和日后工作的需要,王云飞还想通过熟练阅读英文著作来对比中西方的文化。
在成为东南大学的一员之后,应学校的邀请,王云飞曾经写了一篇关于东南大学的简史,当然这篇简史是用古文写就的。
对于这篇文章,王云飞颇为感慨,他曾经半开玩笑地说,这篇文章比自己在高考时写的作文要难得多。
首先校史是历史上真正发生过的事件,所以必须实事求是,许多可以使用在骈文中的辞藻未见得适用。
其次,东南大学校史悠久,先后曾经有过11个校名,如何把这些名字都用古文表达,也是令他颇伤脑筋的一件事。
尽管这篇文章写得十分艰难,但是王云飞仍然全力以赴,使出浑身解数,终于完成了另一篇非常优秀的古文文章《东南大学简史》。
值得一说的是,在这篇简史里,王云飞没有使用一个晦涩难懂的生僻字。
在记者采访王云飞时,他曾经提到,其实他最想学习的专业并非土木工程,而是机械自动化。
只是后来和父母商量后,才决定在土木工程这个专业里就读。
不过王云飞也很庆幸自己选择了这个专业,因为自己的兴趣爱好与之有着不少联系。
王云飞也不打算改做专职古文研究,他想要先把自己的专业学好。
诚如他自己所说,在大学4年里,他的光芒没有因放下古文研究而褪色,他在自己的专业里熠熠生辉。
2014年,他顺利从东南大学毕业,由于在学校中一向表现出色,所以刚刚毕业就被中国建筑第八工程局有限公司招入麾下,成为了一名见习工程师。
此后王云飞正式踏入了自己的职业生涯,开始在公司的一个上海的重要工程中担任监理工程师。
2016年,王云飞被公司提拔,成为中建八局上海分公司的营销经理,成为了一名非常年轻的中层管理人员。
在同龄人中,他在工作上取得的成就是非常出色的,这自然与他严谨认真的工作态度离不开关系。
他像热爱书本中的那些文字一样热爱着自己的工作,所谓爱一行专一行不过如此。
如今距离他参加高考已经过去了12年,当年那篇引来无数人注目的文言文作文,亦成为他漫长回忆里值得回味的一处。
现在的王云飞常常被人称之为王总或者王工,因为他是中建八局总承包公司的助理总经理,该公司在江浙沪地区的市场经营都由他来负责管理。
在他身上早已经褪去了少年的青涩,数年来的工作磨练了他的意志,也成就了他的领导能力。
不过王云飞一直没有抛弃自己的爱好,在他的私人社交平台上,仍然常常能看到一些古文所写的文字。
现在来看王云飞的工作简历,人们可能会觉得似乎他从毕业后就一帆风顺,升职、结婚、生子,一切美好的事情在他身上都出现得理所当然。
但是在工作上,王云飞之所以能够取得很快的进展,其原因也就和他学习古文是一样的——保持热爱。
他热爱着自己的工作,也热爱着这个行业,所以他当然会尽自己所有的努力把工作做得更好。
天道酬勤,王云飞能够取得现在的成就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
自从新冠疫情爆发后,王云飞不得不在家中隔离,对他而言,这让他有了更多的时间来研究学习自己的爱好。
当然,也让平日里工作繁忙的他可以有更多的时间与妻儿共处。
王云飞与妻子因为工作中的接触而相识,在两人认识许久之后,妻子才得知王云飞就是当年那位,全国媒体都在争相报道的文言文作者。
妻子受到王云飞的影响,也很喜欢古文,夫妻俩对于古文的兴趣和热爱,毫无疑问也会影响他们的孩子。
很多人都非常羡慕王云飞,因为他在从事自己所喜爱的工作,还能在工作之余充实自己。
尽管王云飞因为一篇骈文作文而出名,但像他这样优秀的人在其他领域同样迸发光彩!
现在更是有妻有子,家庭幸福,这样的生活当然是人人都向往的!
结语虽然王云飞凭借一篇别具一格的作文拿到了高分,但是他驾驭文字的功底也不是凭空冒出来的,背后必然有数年的深入研究。
这种写作方法并不值得大力提倡,高考对大多数人来说都是一件足以影响命运的事,在这样重要的场合,用自己最擅长的方式就好。
千万不要想着另辟蹊径,不然很有可能得不偿失。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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