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西兰上任一年，奥克兰市长Wayne Brown的表现能打多少分？

在新西兰

今年10月28日，Wayne Brown将迎来就任奥克兰市长一周年“纪念日”。 资深政治作家Simon Wilson和Bernard Orsman对Brown管理奥克兰这座超级城市的前12个月进行了总结。 图为Wayne Brown。Photo : NZ Herald Bernard Orsman：“现状的粉碎者”（A shredder to the status quo） 评分：6/10 有一点是肯定的：Brown不是前奥克兰市长Len Brown或Phil Goff。 这两位新西兰工党职业政客都花了六年时间管理这座超级城市。 抛开他的性丑闻不谈，Len Brown因坚定不移地推动城铁建设（City Rail Link）而被记入史册，而这一决心很大程度上要归功于他与新西兰前总理John Key爵士的紧密关系。 但在奥克兰议会成立之初，Len Brown也曾陷入压低房价、增加债务的陷阱，而当时需要更严格的纪律来奠定财政基础。 至于Goff，在成为新西兰驻英国高级专员之前，他一直奉行管理者风格，实施渐进式变革，以管理与英国的关系，当时新西兰在脱离欧盟后寻求更多的国际参与。 Goff的第一爱好始终是国家政治，尤其是外交和贸易，但他也确实扩大了收入来源，增加了对基础设施的投资，并带领议会度过了疫情的肆虐。 他承诺要做五件大事——修复奥克兰的基础设施、停止浪费金钱、夺回议会组织的控制权、让奥克兰动起来、开放海港供人们使用。 Wayne Brown还非常清楚另外一件事——有关奥克兰的决策是在奥克兰做出的，而不是在惠灵顿。 去年10月14日，在工党在奥克兰执政12年后，Brown在地方机构选举中一举夺魁，赢得了人们对变革的热情。餐馆老板Leo Molloy和“城市之心”项目（Heart of the City）负责人Viv Beck为Brown战胜维持现状的候选人Efeso Collins铺平了道路，但他们因不同原因退出了选举。Molloy的民调停滞不前，而Beck则受到竞选财务问题的困扰。 上任一年来，Brown的表现如何？ 开局并不顺利。Brown态度粗暴，经常以他人为代价开玩笑，与媒体关系紧张，这让很多人感到震惊，因为他们不习惯在地方政府这个彬彬有礼的世界里会出现一个破坏者。 1月27日的洪灾进一步让Brown的声誉恶化，他被指控在救灾行动中失踪。副市长Desley Simpson在灾难来临时挺身而出，她以市长无法掌握的方式进行沟通，大放异彩。 Brown的为人处世则是另一种风格。首先，尽管他的经济观点偏向右翼，但他非常不“政治”，而且比人们意识到的要聪明得多。如果说他的工作方式是由什么形成的，那首先是他的工程师背景，其次才是他的商人背景。政治是一门艺术，他仍在努力学习。 去年3月，Brown在Rosedale商业协会的一次演讲中提出竞选市长。作为一名公众演说家，Brown的演讲并不出色，而且拖沓冗长，但他的演讲是在调查研究的基础上写成的，并提出了“修复奥克兰”的口号。 “人们在问‘洪水中他在哪里’？”Simpson在今年3月告诉NZ Herald。 她说：“你没看到他，因为他和其他人一样，穿着防弹背心和工作靴，在现场工作......他注重解决问题。” 话题又回到了Brown的工程背景，是的，他确实在洪灾中失职了，他也承认了这一点，但Brown对奥克兰在交通、环境、社会成果等重要领域的发展有着“广阔”（Big Sky）的愿望，并制定了计划。 Goff带领奥克兰渡过了疫情时期，但Brown却不得不为高通胀、成本上升和收入下降买单，这在他的第一份预算中就出现了一个3亿纽币的大窟窿。 Brown最初的应对方案是非常苛刻的：他大幅削减服务，出售议会持有的奥克兰机场18%的股份（价值22亿纽币）以偿还债务。奥克兰市民的反应同样令人震惊，并迫使Brown在削减服务方面做出让步，并在议员们阻止完全出售股份后，最终选择出售7%的股份，筹集8.36亿纽币。 最后，家庭税率上调了7.7%，整体税率上调了11%，这是自2010 年奥克兰成立以来最大的一次税率上调。Brown在竞选活动中明智地拒绝透露他将在首个任期内上调多少税率，但承诺上调幅度将低于上一年的5.6%。 不过，这份预算确实是Brown的一个转折点。他倾听并采纳了创纪录数量的提交者的反馈意见，并在主持全天预算会议时表现出了合议精神，确保议会中的每个人都有发言权。议会中也有不同的声音，但这是意料之中的。 Brown呼吁收回对议会组织的控制权，重点是他所称的“庞大的官僚主义怪物”（huge bureaucratic monster），即奥克兰交通局。奥克兰交通局主席Adrienne Young-Cooper在得知新市长希望她下台后，于选举当晚辞职。 Brown将议会房地产开发部门Eke Panuku的主席Paul Majurey列为下一个要走的人，结果却被这位有权势的律师识破，并以自己的魅力赢得了市长的好感。 不出所料，交通是Brown最受挑战和关注的地方。两星期前，Brown表示，他的口号是“更好、更快、更便宜”。 这概括了他的理念，可以追溯到他在竞选时呼吁在公交车上试用应答器来启动绿色交通信号灯，并在Whangaparāoa半岛建设动态车道，在早晚高峰之间，一些车道会改变方向，一边是公交车道，另一边是商业区外的停车场。 他说，这可以归结为一些简单、具有成本效益的措施，在不扩大道路网络的情况下更好地利用现有道路，而且不会像Karangahape Rd自行车道/人行道/道路/公交车道/绿化改善工程那样花费纳税人3000万纽币。 Brown的计划在解决生活成本危机中尤为有效，尽管他已经开始关注这座城市最大、最具破坏性的项目——耗资55亿纽币的城市铁路线计划（City Rail Link），他曾在竞选活动中抨击该项目在成本和开通日期方面缺乏透明度。 他的重要承诺之一还包括开放海港供人们享用，他长期以来一直希望将议会所有的奥克兰港口搬迁至北港（Northport），但这一计划仍遥遥无期。 他称奥克兰港口占据了新西兰最好的土地，价值60亿纽币，是一个耻辱。Brown还承诺每年提供4亿纽币的红利。在新的董事会和管理层的领导下，港口公司在扭转财务状况和解决工作场所安全问题方面做得很好，今年向纳税人支付了3000万纽币的红利。 8月初，奥克兰发布了露天游泳池、展览中心和“毛利文化展示中心”（Te Ao Māori showcase centre）以及港口陆地水上露天剧场的精美图片，但建设可能还会耗费很长时间。Wynyard Quarter还有很多年的开发工作要做，包括在该点的荒地上建设一个没有资金支持的公园。 与此同时，作为明年新的十年预算的一部分，Brown似乎准备将港口的运营业务打包出售。 根据该计划，滨海黄金地段将继续归公所有，但出售可能涉及约10亿纽币的一次性付款、年租金和利润分成，或以上几种方式的组合。 在与中央政府打交道时，Brown与各党派领导人和国会议员都成了好朋友。他提出了一项“由奥克兰人撰写”的奥克兰综合交通计划，并在9月发表了一份“奥克兰宣言”，阐述了他需要下一届政府达成的协议，呼吁恢复征收商品及服务税，对公有财产付款，以及由国家出资解决管理性撤退问题。 宣言称，奥克兰议会被束缚住了手脚，奥克兰没有获得应对增长挑战的资金和融资工具，但这一信息在很大程度上被专注于生活成本、犯罪和争取中心地带的主要政党所忽视。 由于民意调查显示奥克兰政府将由新西兰国家党主导，候任总理、国家党党魁Chris Luxon在10月初宣布，将在上任后的头100天内取消每升11.5纽分的奥克兰地区燃油税，这将给议会的交通预算留下一个缺口，直到交通拥堵收费计划能够填补空白。 不过，Luxon可能不得不与新西兰优先党党魁Winston Peters进行谈判，后者已将奥克兰议会和其他议会的资金来源列入其愿望清单。 这表明，无论Brown如何对惠灵顿大吹大擂，中央政府还是压倒了地方政府。 上任12个月后，Brown已经变得对工作有了更好的理解，同时还保留了直言不讳的个性。他粉碎了现状，这是必要的，但艰巨的工作还在十年规划中，他要在城市的发展道路上留下自己的印记。 Simon Wilson：目标高远，屡遭挫折，在工作中学习 评分 6/10 Simon Wilson说：“上个月的一天，我们正走过Hopetoun桥，Brown告诉我他对内森宅邸（Nathan Homestead）的看法。” Nathan Homestead是一座宽敞的两层房屋，颇具1920年代工艺美术风格，坐落在Manurewa的文化遗产花园中。它是Nathan家族赠送的礼物，现已成为备受喜爱的社区中心。 但它需要抗震加固，Brown说这项工作成本太高。 Wilson表示，自己告诉他，“我参加过那里举办的一些大型活动”，知道那里是举办会议、婚礼、音乐会和众多社区活动的热门场所。而且它位于Manurewa：这是该市资源匮乏地区的一项重要资产。 Brown说：“把它推倒再建一个会更便宜。” 这就是我们的市长。工程师有更好、更便宜的方法来解决问题。一个对自己轨道之外的世界不甚了解的人，而且不愿意去了解。 文化意义呢？Brown就是那个拆了国王陛下的房子的人（This is the demolition guy who knocked down His Majesty’s）。 但这次谈话还有一件事，那就是在这个本该热爱汽车的城市里，市长步行上班。 而且——这是他的最大优势——他决心确保每一分钱都花在刀刃上。 Brown知道奥克兰的财政收入极度匮乏。他知道奥克兰的基础设施和基本维护工作积压严重，下一次危机可能明天就会发生。在每一个问题上，他都会问：“我们怎样才能做得更好、更便宜、更快？” 在担任市长仅一年后，他就展现出了自己的另一个优势：他在不断进步。 他一上任就抱怨浪费开支、官僚失控和路锥太多。现在，他是城市轨道交通（CRL）和轻轨（地面轻轨，而非隧道轻轨）的忠实拥护者。他希望优先发展公共汽车，提高高峰时段的驾驶和停车费用。这不是许多人投票支持的市长。 飓风让他大开眼界。他了解到，尽管有一些职能部门和关键人员，但议会组织并不适合天气紧急情况。他了解到自己的工作并不能因为周末要打网球而停止。 他还了解了气候变化。大选期间，他对这个问题不屑一顾，而现在，他认为生态友好原则应该成为城市发展的核心。他对为实现这一目标而制定计划的议会官员赞不绝口。 Brown还说服交通部长帮助他起草奥克兰综合交通计划。这可能是一项真正的成就。以前的计划都是由政府制定并强加给城市的，但这项计划被称为是一项合作计划。 这是否意味着“不假思索采取行动”（bull-at-a-gate diplomacy）奏效了？还是政府只是在逗他开心？我们还不得而知。Brown在该领域的最大愿望是重组交通管理部门，使其归议会管理。 当然，如果政府换届，他将不得不重新开始谈判。Brown坚持要求议会机构在公开会议上定期汇报工作，这使得他们更加乐于提供信息。 他与一些关系密切的议员闹翻了，现在又信任了一些他过去曾怀疑过的人。在会议上，他变成了一个轻松幽默的主席，尽管这并不妨碍他贬低同事、官员和其他人。 有时他是故意的，有时只是他很难改变说话的方式。在公共场合，他也会显得粗鲁无礼，而且通常对他的“幽默”可能造成的伤害熟视无睹。 同时，他不屑于学习自己城市中毛利地名的正确发音。 他对待副市长Desley Simpson的态度很有启发性——她对他忠心耿耿  她在夏季风暴期间的领导能力为她赢得了公众的极大尊重。但尽管如此——或者正因为如此——Brown并没有把她放在身边，他们并不是知己。 也许她在工作中最重要的部分失败了：衬托老板（making the boss look good）。 但这可能还有其他原因：Brown在议会中没有女性亲信。 Wayne Brown的竞选活动以“修复奥克兰”为口号，主要由国家党策划和运作，他们利用Brown来打破工党对市长职位长达12年的垄断，在港口进行一些变革，并测试政治策略。 他们的调查显示，选民们已经厌倦了政治愿景，甚至对计划或目标都不感兴趣。他们只希望事情变得更好。 于是，“修复奥克兰”应运而生。这是一个辉煌的口号，意味着一切，却又毫无意义，今天你可以在国家党的“让新西兰重回正轨”中听到它的回声。 Brown身边的国家党人早已不复存在，如今他的主要顾问更多亲近工党。来自北地的老朋友Chris Matthews是Brown的心腹，而与工党议员Arena Williams结婚的律师Max Hardy则是Brown的幕僚长。 当Brown自信满满地坐在自己的世界中心时，高级议员和官员们则竭尽全力管理他。 他们一起引导Brown处理个人冲突，制定预算和政府联络方面的复杂政治问题。限制Brown与媒体接触的是Hardy和Matthews，而不是Brown本人。 这一切并不意味着Brown在为任何人的政治利益服务。Brown经常嘲笑国家党和工党，他首先希望从惠灵顿夺取更多的权力和税收。这似乎是两党都不热衷的事情。 Brown在政治上的真实情况是，他先天性地无法与党派保持一致。他会与任何他不尊重或认为妨碍他的人公开争吵。 他希望通过“更好、更快、更便宜”的方式来“修复奥克兰”。但具体的举措呢？除了他梦寐以求的港口转移之外，他仍然不知道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当然，他还有更多的黑点：Brown在一月份洪灾开始时昏昏欲睡，对有关洪灾的投诉不屑一顾，这是他的一贯作风。 他缺乏政治技巧，无法让自己的年度预算草案在今年获得通过。议会推翻了他提出的大部分削减建议，并拒绝了他出售所有机场股份的请求。Brown最终发布了比任何以往市长都要高的房价上涨。 他在紧缩会议上略带伤感地说道：“没有人比我妥协得更多。” 而“更好、更便宜、更快”有时也会导致荒谬。他认为骑自行车的人应该可以在人行道上骑行，尽管这对行人来说是个糟糕的想法。 然后是Andrew Ritchie。Ritchie是里奇斯运输公司（Ritchies Transport）的创建者后代，也是Brown选择的奥克兰交通局（AT）董事会新主席人选。 但Ritchie是Brown的朋友，他还为Brown的市长竞选活动提供了2.6万纽币。任命委员会一致否决了这一提议，真不知道Brown为什么会认为自己可以逃脱干系。 在Brown任职的整整一年里，AT都没有一个固定的主席。 但港口又开始赚钱了，这要归功于新的董事会和新的首席执行官Roger Gray。尽管Brown将功劳归于自己：“（Gray）告诉我，这是因为他给他们施加了压力。” “他（Gray）不想接受这份工作，不想因为赚不到钱而被我批评。”谁知道呢，也许他是对的。 Brown希望尽可能多的货物通过铁路运输，这将有助于解决公路拥堵问题，但这项工作复杂而长期，需要政府的大量投资。 就近期而言，他建议转移汽车进口业务，并在海滨修建海水游泳池和其他公共设施。为了筹集资金并减轻税率压力，他预计将提议出售港口经营租赁权，同时保留土地的公共所有权。 这一想法将成为新的10年预算（也称为长期计划 (LTP)）的关键。 Brown可能会失败。但随着港口的变革、获得议会对交通的控制权和税收的使用权，以及对长期计划中的支出进行重组，市长为自己设置了一些真正的巨大挑战。这是不寻常的，也是完全令人钦佩的。 如果他成功了，他将留下一笔重要的财富。他会成功吗？现在给出回答还为时尚早。 Wayne Brown的一年：他目标高远，屡屡受挫，并在工作中不断学习。至于路锥，他一个也没拆除。 他还在努力。临时交通管理将被写入LTP，因为他想从路锥工人那里赚钱。但是，正如Brown要解决的其他问题一样，他需要政府来修改法规。 他上个月说：“我们需要更多的权力。”但是，无论是国家党还是工党，都没有任何迹象表明他会得到更多的权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