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宝(八岁,三年级)上周五做了扁桃体切除术,专门请了二周假(carer s leave)来照顾他,也有了很多近距离、全神贯注地观察小宝的机会比如住院期间、大宝上学后。大宝放学后,经常很吵闹。
你会发现小小人也有自己的思想,我总鼓励/引导他自由地表达自己,不管是情绪还是事件,也特别惊讶于小孩子的世界,其实特别丰富多彩。
1 手术前:
七月十九日,扁桃体切术。从先天晚上开始没吃没喝。到医院11:30,等了二三个小时。期间,小宝给我说 I am bored,I am so sad,I am hungry.但看见我吃饼干,虽然嘴肌肉嗫嚅着想吃但也没要,我也赶紧收起来饼干。等待期间,小宝一会玩床的控制器,一会跳舞,一会观看关于tonsillectomy的视频,还给说他喜欢的三首歌:<legends never die>,<golden hour>,<after dark>,一起听了一下。还做了游戏,就是二个人手指紧扣,然后让对方猜去哪个方向,十分好玩。
期间还问了宝宝what are your other feelings?然后他就给我说了如下,看来掌握了好多描述情绪的词汇。问了好几次what if I die.说他可不想死,他要活到trillions of year.
-sad
-hungry
-petrified
-horrified
-scared
-desperate
-gloomy
-frightened
-depressed
-dark
-not happy
-terrified
-mentally unstable
-physically unstable
-face deformed
All the feelings in the hospital
把情绪能命名出来本身就会释放压力(情感颗粒度)。有时候我们感到莫名其妙地烦躁不安,也可能从小没学会如何表达情绪或者用准确的词语表达。
麻醉师问你要笑气还是针麻?needles。扎针吭都不吭一声。
特别可爱又勇敢小娃娃,和医生护士愉快地聊天,时不时被逗笑。
2 相爱相杀:
平时兄弟俩经常吵闹,时不时二宝涕泪交加地跑来给我告状,说老大又怎么怎么啦。这次手术期间,老大在家里。从手术室出来,问他想谁不?他说想Jono。要给老大打电话,电话接通后,说他的tonsils 已经消失在宇宙,又秀了秀他的用绷带缠起来的静脉留置针,说 I am a tough guy.护士来了,问疼痛几分,说八分。那给你更强止痛药,马上又改口说六分,不需要止痛药,又忍着痛吃了面条。
3 出院时:
准备回家了,等出院记录。和小宝聊天。
我:每个人包括医生护士都说你很勇敢,good boy,tough boy
小宝:他们对每个人这么说,这样病人会感觉好一点。
我:妈妈永远爱你
小宝:但我的扁桃体不爱我。
我:你的痛一个月就会完全好起来,每天会好1%
小宝:每天好1%,那需要100天全好。
我:那每天好3%,一个月就好了
早上他没胃口,没吃早餐。送餐员收盘子,有一小瓶牛奶,递给小宝,说这样你就会长高,变帅。
小宝说,牛奶含有维生素D,但并不会让你变高变帅。
清醒小哥啊。
4 回家的路:
那天出院后下了火车,不料下着雨。还比较冷。叫了的士,但要等一两个小时,于是我对小宝说,你介不介意和妈妈走回去,等雨小点。他点点头。不一会儿雨小了,就牵着小宝的手在风雨中向家的方向走去,一路上很乖,我把他的小手紧握着放在我的口袋里,给他戴上新买的帽子,挡着风我们就向家走去,不到半小时就到了。一段小小的路,或许他以后会记得,在那个有风有雨的下午,妈妈紧紧牵着他的手回了家,以后有类似的路程,也不会太孤单。
4 能独处: personal bubble
出院后的第一天早上给小宝准备了他提名的食物和果汁,给喂了药,问他“要不要妈咪陪你还是你独自可以待着?”说他可以独自待着,Jono也在家呢。又问他,你想不想你的朋友丹尼造访你?他说不。在医院口口念着他的朋友,回到家反倒想自己待着,家里也有好多小伙伴吧,比如狗狗Milo。那我就给他说,妈妈骑车去了,有事找你哥。回答说:好。其实很多时候并不需要时刻陪伴着。自然而然地给予发自内心不期任何回报的关心,也必需留有充足的空间给别人,这是人与人相处最基本的法则,包括亲密关系比如母子、好友、伴侣等。记得有一次,我坐在他旁边看他看视频,他对我说妈妈,你能不能不在这里,I have a personal bubble,然后用手臂划了一个圈,我想就是个人空间吧。然后就马上起身离开了,小人虽小,但也要有自己的空间。
5 人世间最美的爱是被看见
这次近距离比较少干扰地观察了小宝,通过谈话、互动等看见了好多。平时总是匆匆忙忙,不是去上班,就是做家务、接上学放学,很少真正地交流、观察。我想,每一个父母,如果能,应该留出来时间和每一个小孩能单独相处一小段时间(十几分钟-一小时足以),通过这独有的、专注的相处,你会了解地更多。看到他们真实的存在,而不是自己所期望的存在,不带着自己的渴望、自己过去的创伤、过去未被实现的梦想去对待自己的小孩,他们应该有他们自己的人生,而不是我们期待他们活成我们期待的样子。而忽略了/没有看见作为个体的他们有他们自己的独特性,要看到他们的需求、感受、未被说出的语言。
看见全部,就像看到一棵树-树干,树枝,树叶...看到它在早、中、晚是什么样子,在春夏秋冬是什么样子,在阳光明媚的时候是什么样子,在暴风雨时是什么样子,风暴过后又是什么样子。也要看见没有显现的部分,根是什么样子,向哪个方面延展,根周围的泥土构造如何。要能看见它所是的样子而不是你想看见的样子,你需要仔细观察,从不同角度、不同时间,需要耐心、智力、知识。仔细倾听-吵闹的沉默的未被讲出的,都要尽量听得见。
6 保护你们的初心:
A 有天晚上打印一份比较重要的文件????。打印机在客厅,我在学习室,小宝在客厅趴在垫子上看视频。我听见打印机在打印,不一会宝宝给我拿来,说打印好了。一看首页,有他蘸过vegimite 的指纹。只好作废首页再次打印。看到指纹的时候,挺想说一下小宝,“你看,有你的指纹,不能用了。”转念一想,没什么大不了的,大不了再打印一张。决定保护小宝的那颗初心:他本来看着他的视频,打印出来了马上拿给妈妈,这本意是好的。如果指责一下,下次类似的事件也许就会不闻不问。
B 厨房洗碗池堆积了很多未洗的碗筷。大宝在收拾。突然哐当一声,一直玻璃杯掉在地上打碎了。我出来察看时,大宝正在扫玻璃渣。我有点恼火,怎么这么不小心,脑中出现脚被扎流血的画面,赶紧抢过来,埋怨了大宝几句。他就是继续洗碗筷。觉得自己做的很不恰当,第一不应该抢过来自己扫,因为大宝已经在整理了,对他表现了一种不信任。第二,惊讶于自己对此事的反应,“恼火”,其实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清理完玻璃渣就好了,应该别埋怨,情绪别这么激烈。想起小时候做饭,总被人说不怎么样、不好吃,长大后就默认自己不擅长做饭。其实我做饭还挺有天赋的,只不过现在才发现。个人对事件的反应中,有多少是默认模式呢? (default) ,成人了,自我察觉是非常重要的,就像隐匿版,很多人吐槽父母NPD的, 其就属于很少自我察觉的一类人。
记得<武林外传>里的祝无双吗?口头禅就是“放着我来。”好像她就是万能神,其实是表现了对别人能力的不信任,自我的低价值感才会想着处处体现价值。所以应该让大宝独立完成这个过程,而不是自己参与进去,事后可以偷偷检查一下是否有残留玻璃渣。
一点小小的反思。对孩子光有爱远远不够,还要摆脱自小被形成的默认的情绪反应模式。
7 不愤不启,不悱不发:今天早上给小宝喂完药,他问我,Panadol是怎么止痛的?啊,这可是一个复杂的问题,我几乎忘记了药理学的相关知识。于是乎,我就告诉他,你可以搜索YouTube how Panadol works in our body,how Oxycodone works-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然后搂着小宝一起看完了,给他说除非很痛,不要服用strong pain reliever。然后又跟着他看了一些其他科普比如在雨中走还是跑会少淋雨?车祸的物理学原理?宇宙是无限的?等等。你会发现,小朋友的知识点十分广泛,别小看他们的知识量,在有些方面比你多得多。学习远不是我们那时候的线性学习(linear),老师说什么便是什么。现在他们的学习是矩阵式学习(matrix)。如果小孩问什么问题,马上就现场给找资料寻求可靠的信息来源解释他们心中的疑问。子曰:不愤不启,不悱不发,举一隅不以三隅反,则不复也。不给他们灌输,只有他们自己心里有疑问时,再告诉他们怎么去找答案,而不是直接告诉答案。这和神经递质有关,有疑问时,说明体内已经有受体准备好要接收信息了。饥饿的人,可以想象,肠道各种吸收营养的受体已经准备好了,会吸收任何一种营养。
‘生活远比任何理论或概念都要丰富和多变,它是一场流动的盛宴,每一刻都在变化,我们的感受、心境乃至整个存在状态都在分秒间流转。
真正的智慧和成长,更多来源于个人的直接体验与实践。理论与概念可以启发思考,但生命的答案终究要在生活本身中找寻。每个人的生活经历独一无二,内心的感悟也无法完全通过他人的言辞传达。保持觉察,保持真实,勇于体验,诚实地面对自己的每一个瞬间,才是通往自我实现与内在平和的关键。生活本身就是最伟大的老师,那些愿意以开放心态去体验、去行动的人,终将在其中找到属于自己的真理与和谐。’-此段摘抄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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