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新西兰
“想象一下。浩瀚的大海,环抱着天涯海角的小岛,茂密的丛林、高高的椰树间,一个巨大的笼子。” 25岁的伊朗青年欧米特说,“毫无疑问,我们的监狱是世界上最美丽的监狱。” 欧米特这话一
“想象一下。浩瀚的大海,环抱着天涯海角的小岛,茂密的丛林、高高的椰树间,一个巨大的笼子。”25岁的伊朗青年欧米特说,“毫无疑问,我们的监狱是世界上最美丽的监狱。” 欧米特这话一点都不夸张。巴布亚新几内亚的马努斯岛既娇小玲珑、又豪放粗犷,海景绝对一流。 岛上总计大约有五万居民。这也是大约1000名寻求避难者的临时家园。他们从来没有想过到这儿来,绝大多数都迫不及待地想离开。去哪儿都行,只要不被送回出发地。 2013年年中之前,欧米特是名伊朗记者。受到恐吓威胁后决定逃走,他付给人蛇一大笔钱。和许多寻求避难者一样,欧米特也从印度尼西亚出发,前往比澳洲大陆更近的圣诞岛。
收容中心原来是海军基地 总算到了澳大利亚边境,欧米特却被送到马努斯岛上的收容中心,到现在已经等了一年半。 2013年7月,澳大利亚和巴布亚新几内亚达成协议,开始将照料这些寻求避难人的大部分责任“外包”给了穷邻居。 如果愿意、而且被判定是真正的难民,他们就可以在巴布亚新几内亚定居。如果被判定是经济移民,将被送回老家。但是,大多数人拒绝申请留在巴布亚。进退两难,只能继续呆在收容中心。 2013年曾经在收容中心工作过四个月的澳大利亚学生尼科尔·贾奇说,“(抵达)瞬间就有一种被监禁的感觉。”
今年1月,申请庇护者绝食抗议 收容中心曾经是澳大利亚海军基地,最初启用时只有一排排老式的军用帐篷,挤满了主要来自伊朗、伊拉克、阿富汗和斯里兰卡的庇护寻求者。 贾奇形容这里的条件“有辱人格”,“大小便的臭味、难以承受的高温,还有蚊子。”有人得了疟疾、伤寒,没有自来水、经常连手纸都不够用,更是于事无补。 条件恶劣只是对收容中心一长串指控的一部分。贾奇说,“几乎每天都能看到工作人员羞辱人家。见过不少种族歧视、虐待。” 本来已经非常弱势的庇护寻求者处境更是雪上加霜。贾奇说,“不少次看到有人想自杀、自残,或者坐在那儿哭嚎。” 欧米特则说,精神疾病非常普遍,自残几乎每天都有发生,“好多难民……恶梦缠身。” 2014年2月,难民和看守之间的对立达到沸腾点,引发暴力冲突。澳大利亚议会调查结论说,这是“完全可预见的。”后来,收容中心的条件有所改善,盖起了新房,有了清洁水,晚上有灯光照明,安全护栏也有所加高。
但是,不满仍在发酵。今年1月,大约700名庇护寻求者绝食抗议,其中至少10人用钢针封唇。 澳大利亚政府为自己的强硬措施辩解说,这是打击人蛇的必要措施,而且,乘严重超载的破船从海上偷渡危险太大,这是挽救人命的最好方式。 2013年,载有26000多名庇护寻求者的400艘船只抵达澳大利亚,期间共有300多人丧生。相反,2014年抵达澳大利亚的船只有一条,另外15条船被澳大利亚海军截获后拖走。年末,澳大利亚政府和柬埔寨签署类似协议,在瑙鲁的庇护寻求人有可能安置在柬埔寨。 至于目前在巴布亚新几内亚收容中心的人,估计最多可能有几百人—不过具体数目不详—已经自愿回家。截至到目前为止只有80人获准庇护,其中10人搬出收容中心,暂时在马努斯岛停留,等候被安置在巴布亚新几内亚其他地方。
安置在文化、宗教迥异的巴布亚新几内亚? 尽管巴布亚新几内亚和澳大利亚地理位置非常接近,经济、文化却有天壤之别。 2014年,根据“经济学人集团”(EIU)评估,澳大利亚14城市进入“最宜居”城市前十名。但是,巴布亚新几内亚首都莫尔兹比港位居倒数第三,仅仅好过孟加拉的达卡和叙利亚的大马士革。 犯罪率居高;失业率居高;教育、医疗水平低下;720万人说700种语言;五分之四是农村人口,现代化生活设施匮乏。 批评人士质疑,这样一个本身有许多问题的国家能否承受得住和自己没有多少文化关联的外国人涌入带来的冲击。也许,这也是很少寻求庇护者申请留下来的原因之一。 马努斯市长查理·本杰明说,“他们根本不想呆在巴布亚,他们想去的是澳大利亚。如果不想留下来、被强迫留下来,肯定会出问题。” 本杰明还说,“把文化背景、宗教背景不同的人安置在巴布亚新几内亚,让我们接受并不容易。”
马努斯岛许多居民生活仍然没有实现现代化 澳大利亚每年为收容中心拨款,雇佣当地的清洁工、餐饮工、保安。马努斯还收到澳大利亚的开发援助款。 一些庇护申请人搬出收容中心,住进了巨资修建的新房区,条件比大多数岛民都要好。这已经引起了一些人的不满。 本杰明市长说,“他们给我们的帮助、与我们给他们的帮助等同吗?我并不这么看。也许,我们的期待值过高。” 不过,欧米特的期待值已经降到了最低点。 “还不如监狱,我们必须面对的是未知数。囚犯知道自己要蹲多少年,但是我们不知道。” “我的将来会是怎样?抱歉,我早就不在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