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新西兰
在新西兰一直会听到一个声音:“我们要赶上澳洲。”作为政府多年延续不变的目标,口号一喊就是很多年。跨塔斯曼海的经济差距真的很大吗?这里不妨和大家一起进行一番数字化的讨论。
在新西兰一直会听到一个声音:“我们要赶上澳洲。”作为政府多年延续不变的目标,口号一喊就是很多年,然而现实是,每个月都会有让人气馁的事实——比如上个月新西兰政府刚刚表示,否决带薪产假从3个月延长到半年的提案,媒体立刻就拿澳洲做对比——澳洲18周每周最高720元的带薪产假已经比新西兰强了,还有A$5437约合6800新西兰元的baby bonus生育奖金,对比之下新西兰国内政策,即所谓针对有工作家庭的$1200的parental tax credit生育退税,怎么比都相形见绌……跨塔斯曼海的经济差距真的很大吗?这里不妨和大家一起进行一番数字化的讨论。
去年第四季度新西兰国内生产总值(GDP)成长率为0.3%,澳大利亚0.4%。这个差距看起来很小,但问题是澳大利亚在过去的16个季度中,有15个季度超过了新西兰。如果我们看4年期经济成长率,新西兰萎缩了0.1%,而澳洲同期增长了8.8%。6年期数据也让人沮丧,从2005年第四季度到2011年第四季度,新西兰GDP仅成长4.5%,而澳大利亚同期增长16.6%。
所以,在新西兰人不断谈论追赶澳洲的这些年,也是差距逐渐扩大的时间段。
问题出在哪里?追赶澳洲是政府设定了“mission impossible(不可能的任务)”吗?
有人认为,是因为全球金融危机对新西兰的负面影响比澳洲大,但还不止如此。
新西兰最主要的问题在 制造业和建筑业
如果我们从1987年末开始算——那一年新西兰开始统计GDP数据——那么迄今为止,新西兰经济的总增长率为69.6%,澳大利亚为110.5%。
新西兰最主要的问题是制造业和建筑业,尤其是从2005年之后开始,建筑业总体下降了18.2%,制造业总体下降了16.7%。建筑业主要受到了房产周期下行的影响——2005年新屋营建许可发放26,000份,去年为13,700份。
这就是为什么许多人把重建基督城看成是恢复建筑业的一个机会,当然就目前看来,重建工作比较缓慢,约翰.基政府未能在基督城展现出强有力的领导。
决定将AMI Insurance卖给澳洲公司,也被新西兰部分经济界人士认为是一个欠考虑的决定——这是因为新的东家将完全按照商业来考量——AMI Insurance只有在新西兰人手里,才会对基督城重建进行政策倾斜。
和历史对比:在1931年内皮尔大地震后,当时新西兰政府通过了Hawkes Bay Earthquake Act,这部法律在贷款资金上开了一个口子,将贷款发放给个人和当地企业,让他们重建自己的物业。
当时虽然总贷款量有些不足,却已对重建起到关键作用,内皮尔在很短的时间内恢复了元气。
许多伟大的城市都是在灾难中重建起来的,例如芝加哥市在1871年大火之后。现在,基督城必须尽快地抓住机会,一旦永久性人口流失成为定局,那么再想恢复当年的繁荣就更难了。
回到澳新之间的差距。澳大利亚的建筑业在2005年之后却是快速扩张的,所以要减少这个行业的差距,基督城的重建就必须以快速和大规模的方式进行。
再说澳新之间的制造业差距,新西兰的制造业这些年也处在萧条期。
从2005年末到现在,新西兰制造业萎缩16.7%,同期澳大利亚制造业成长5.3%——相比澳大利亚,新西兰的人口和市场较难适应需市场规模支撑的制造业。
同时,新西兰这些年的货币政策也并不利于出口——众所周知,新西兰货币政策中,几乎只将通货膨胀率作为唯一参照,储备银行的目标一直是严格将通胀率定位在1-3%,货币政策中,没有为出口服务的考量——结果不可避免的,新西兰的高汇率和高利率成为长期经济特征。
所以,本国制造业在国内面临的是400多万人口的狭小市场,面对出口市场时首先又是高企的纽币币值——这样的政策和环境,想不衰退有多难。
这样的经济体将面临走向畸形的风险——谁知道在过去的6年中,新西兰经济体中,以百分比计算,哪个领域发展最快吗?——竟然是政府行政和防卫部门,扩张了19.7%。
而从政府对于外交和贸易部(Ministry of Foreign Affairs and Trade)的改革力度看(即四合一成立政府大部),要限制公共部门的增长,政府也很难做到说一不二。
农业受制于土地 矿业受制于思想
接下来我们要对比澳新两国中两个重要的行业:农业和矿业。
在过去6年大宗商品价格走高的背景下,新西兰的农业成长为7.6%。农业的成长受到了土地面积的约束。就矿业而言,在新西兰开新矿除非是踩着环保主义者的尸体前进,而澳大利亚的铁矿坑和煤矿巷道,同期却在不断增多,所以毫不奇怪,澳大利亚的矿业从2005年末以来增长了23.6%。
要列举新西兰和澳大利亚的经济差距,我们还有很多数据:
* 过去6年中,澳洲经济体新增就业岗位1,352,400,同期新西兰增加116,500,按人口比例计算,澳洲新增就业13.3%,新西兰5.5%;
* 周平均工资,6年中澳洲增加30.4%,新西兰增加27.3%,2011年新西兰人全职周平均工资为$NZ1017 (A$808),澳大利亚对应数据为A$1330,换算成纽币后每周相差六七百;
* 失业率:新西兰为6.3%,澳大利亚5.2%;
* 人口增长:澳洲人口增长高于新西兰,主要是因为增加的就业机会和高工资吸引了移民,在过去4年中,澳大利亚人口增加7.3%,其中净移民增长占其中的61%,新西兰同期人口增长4%,其中净移民增长占其中的26%;
* 在过去6年中,共有16万新西兰人赴澳洲生活,其中年轻人占很大比例,这进一步繁荣了澳大利亚的就业市场。
新西兰面临成为退休村的风险
从经济的各个方面看,新西兰和澳洲的差距都在扩大。新西兰这个国家越来越像一个巨大的退休村,但问题是,谁来纳税支付给退休村的居民们?
最近麻省理工的经济学家Daron Acemoglu和哈佛政治科学学者James A. Robinson合作出了一本书Why Nations Fail,其中的观点也许可以解释为什么新西兰的经济表现如此糟糕。
他们认为,在国与国之间的一个关键不同是:各自的体系——即国家的体系是维护所有个人的权益,还是部分人。他们还认为,一个国家的体系是否鼓励在生产部门的投资,是重要的一环。
作者说,“那些强化财产权的经济体系,创造了一个公平竞争的平台,鼓励了新的技术和技能在生产部门的运用,相对比另一种经济体系,则是在将资源重新分配给少数人。”
如果我们回顾新西兰最早的私有化项目,发现这一过程,只是使一些少数个人成为暴富,例如目前代表新西兰本地财团领衔反对将Crafar农场卖给中国人的Michael Fay,他是在80年代中期利用Bank of New Zealand,Tranz Rail等国企私有化过程中,利用当时宽松的政策和有争议的掉期交易的手法而迅速致富,在1985年新西兰经济一度面临破产边缘的情况下,他和搭档David Richwhite获利近50亿元,相当于当年新西兰GDP的2.2%——而他现在以“反对私有化”的面貌出现,杯葛中国投资人购买农场,这多少有点讽刺。
在金融管理方面,新西兰也未能汲取足够的教训。在80年代末时,新西兰未能监管好股市,结果遭遇股灾之痛,许多人一辈子不敢再碰股票;到了最近几年,由于金融危机造成的新西兰本地金融公司的灭绝性灾难,约合60亿元的民间投资被基本歼灭,其后也只是几个高层被起诉,在政府政策方面,也只是原来的证券委员会Securities Commission被现在的金融市场管理局FMA替代,做了一些亡羊补牢的工作。
这些经济活动中的灾难事件,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少数人非常富有,而绝大多数人需要买单。这种情况将会进一步使投资生产部门的投资人感到厌倦,会鼓励更多的人将钱投入到房地产上,因为地产的权益相对更有保障。因此本地经济学家的一些专家认为,除非新西兰采取强有力的政治和经济政策,以绝对的大尺度鼓励个人投资于生产部门,否则很难有赶上澳洲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