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新西兰
文字:Adagio 两次大地震,给基督城带来了难以恢复的创伤,也给在基督城生活的人们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地震曾经发生在我们脚下,伤痛和死亡曾经离我们那么近,或多或少,每一个基督城人都心有余悸。直
文字:Adagio 两次大地震,给基督城带来了难以恢复的创伤,也给在基督城生活的人们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地震曾经发生在我们脚下,伤痛和死亡曾经离我们那么近,或多或少,每一个基督城人都心有余悸。直到今日,我们的生活仍未能回到从前,我们甚至不知道,曾经美丽的上帝的花园,明天会是什么样子。有恐惧,有失落,也有坚定,有期望。很多人离开了,更多的人留了下来。文章里的主人公们来自各行各业,地震带给他们的影响程度不同,却让他们每一个人都深深感悟。他们不是救灾英雄,也不是遇难者家属,也许媒体的闪光灯从来都没有聚集在他们身上过,但是今天,我想讲讲他们这些普通人面对灾难时的心声。 相关链接:不能忘却的那段:基督城震后华人访谈录(一)Amy - 学生 “老公说了,重建后的基督城会是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 Amy很庆幸二月份地震的那天她正好在放假。她的学校在市中心,如果那天她上课了,那个时间应该是在高层的餐厅吃饭,用她的话说,没事也吓死了。听当时在场的老师和同学们说,现场非常恐怖。震第一下的时候,大家都跑出去了,再震第二下时,所有人吓得都趴下,再一抬头,大教堂的顶就不见了,到处都是扬起的灰尘。市中心是重灾区,那时候大家被晃得站都站不稳。现场一片狼藉,学校的楼满身裂缝,于是老师和学生们随其他人群一起撤离了市区。 三周以后,学校在三个地方租了民房重新开课。Amy不会开车,但是上课的地方公车到达不了,有时候一天的课安排在在三个不同的地方,像赶场子一样,这为她上学增加了很多困难。但这还不是最难以克服的,对Amy的班来说,地震影响最大的就是使他们损失了两周时间,学校方面希望大家能够按时毕业,所以现在课程赶得很紧,都没有时间去好好消化学到的知识,好好地完成作业。 她听说很多泰国、韩国等国家的学生直接就退学回国了。她自己也估计到基督城的重建将是漫长且艰苦的,但是她看到了更多的机会。她说:“老公说了,重建后的基督城会是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在这里生活了八年的他们,从来都没有离开过,这就是他们的家,所以他们要坚守。Amy的先生现在很注意俩人出行时的安全,对Amy保护有加。两个本来就幸福美满的人,在地震后更加恩爱和珍惜彼此。
Oneport - 保险经理 我让Oneport总结一下地震带来的改变,他不假思索地说:“灾难后,人们开始重新评估自己的人生价值。” 采访一开始我就对Oneport说,咱们先不说保险理赔,我想了解你的生活受到了什么样的影响。本以为他会和很多附近的上班族一样说地震对自己影响不大,结果他直接说:“我太太失去了工作”。我想,这是地震之后一个严峻的问题。Oneport的太太是基督城理工学院(CPIT)的兼职教师,由于地震后她们班的学生人数从300多人锐减到70来人,兼职教师都失去了工作。虽然他们两人目前没有生活负担,但没有人愿意每天闲赋在家。可是基督城目前的就业情况堪忧,很多之前在市中心工作的人都失去了工作,有能力接收新员工的企业却少得可怜,于是Oneport的公司一个招聘7人的广告迅速就引来了200多封简历。 Oneport自己的工作则是在地震之后变得繁忙起来。倒下的PGC和CTV大楼里,各埋了一名他的客户。这是他工作这么多年以来,第一次有客人非正常死亡,以至于刚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离开公司平复了一下情绪后才能回来继续工作。赔付过程很顺利,可是当他处理好了一切来到遇难者家里的时候,却不知该如何开这个口。那一刻,什么安慰都显得苍白,他能做的也只有尽快地帮客人理赔。用一位遇难者家属的话说,人命面前,他们已经无所谓金钱了,但这些保险金毕竟可以支持他们生存下去。 小商业主那里又是另外一番景象。Kiwi普遍比亚洲人有着更强的保险意识,大部分洋人业主都为非正常关店买了保险。而亚洲人,尤其是韩国人,大部分都没有买这一项。这种情况下,保险公司也帮不上忙,他们只能尽力安抚这部分客人。有的人在第一次地震之后取消了保险,结果这一次受损了;有的店面损坏了反而更高兴,因为全部在索赔范围之内;还有的在地震中失去了一切却没有买任何保险,现在后悔也晚了。所幸的是,地震之后很多人的观念都在改变着,越来越多的华人开始重新评估自己的人生价值。也许以前他们觉得自己不会有事,觉得生死有命,但现在很多人开始设想,如果自己出了意外,父母怎么办,孩子怎么办,贷款怎么办?Oneport认为这种积极的态度势必为华人带来好处。 我问他会不会对基督城的未来表示担忧,他给的是所有受访者里面最坚定的答复:“基督城一点问题也不会有。”他认为在哪里生活都没有百分之百的保障,这次地震之后的重建会带动起基督城的建筑业,而建筑人员的涌入又会刺激到其他行业,最终基督城将度过难关,重建成为更安全的城市。
绿洲 - Video Shop经营者 为了保护怀里的孩子,妈妈摔碎了膝盖,爸爸忙到病倒。现在,一岁多的孩子都可以比划什么是地震了。 大部分被采访者在第二次地震时受影响比较大,然而绿洲家的生活从第一次地震开始就被完全打乱了。那夜地震刚一开始,绿洲的太太就抱起孩子往楼下冲,由于地面晃动太厉害,她没有站稳倒了下去,双手都护着孩子的她膝盖直接磕在地上当场碎掉。开始的时候她腿部肌肉萎缩没有力量,在医院里住了一段时间,每天都要做康复训练。后来出院了也是拄着双拐走路,到采访的时候钢丝还没有取出来。本来预约了三月份手术,结果二月份的地震后手术也取消了,重新预约的话也要约到下半年了。
刚刚发生这些事情的时候,绿洲度过了非常困难的一段时间。太太在医院里躺着需要照顾,还需要他每天做饭送饭,孩子的饭菜还要另外做。孩子还不到两岁,需要大人24小时的照顾,像洗澡、换衣服、换尿布等等。乱七八糟的各种事情让绿洲忙得焦头烂额,自己都吃不上饭。后来妻子的家人终于从国内赶来帮忙,他们来了没多久,绿洲就病倒了,躺在床上两天起不来,最后被救护车拉走,自己也架了四周的拐杖才逐渐恢复。那段日子对他来说真是不堪回首。 家人的签证给得短,一月初就回国了,结果二月份又震了。虽然没有头一次坎坷,但是绿洲一家的心理上有些扛不住了,他们都特别希望回国静养一阵,和全家人待一段时间。孩子虽然小,但是看到家里东西在晃也觉得害怕,现在问她什么是地震她都能比划出来。出于对太太和孩子的担心,绿洲把他们送回去了。 绿洲在基督城经营了一家video shop,他忙的那段时间店里的员工一直忙帮照看,都很热心。但是生意受到了很大影响,因为很多人离开了基督城,有些人没有闲钱,即使没受到太大影响的人,在那一段时间里也没有心思娱乐。 虽然生意清淡,但是人与人之间大关怀让疲惫绿洲感到了温暖。那段日子,邻居和朋友帮了很大的忙,邻居帮他把太太抬上车,还给他做饭,帮他看家、检查房子;朋友们轮流帮他带孩子照顾病人,让他有机会睡上一觉。问起绿洲的感受,他说远亲不如近邻,生死有命,过好每一天就好。因为生意受到很大影响,又带着孩子,绿洲有过去别的地方发展的想法。但即使到了新地方也要有新生计才行,他们夫妇俩还需要好好计议。不过,安全第一,一家三口的平安对于他们来说就是最重要的。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