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来看,欧洲在冬季爆发天然气危机,将是大概率事件。
然而,这一危机绝对不是孤立存在的,其背后将会引发一连串目前市场尚未充分定价的危机。
现在预期的美国衰退,在2023年前后即将发生的连环爆式的危机面前,简直就是微风细雨。
01
发生天然气危机是大概率事件
6月28日,G7宣布准备限制俄罗斯原油和天然气的价格。
这实际上不是在向俄罗斯宣布什么,而是在向自己国家的民众发出预警:准备好即将来临的经济,甚至身体上的创伤;因为现在G7并不是处在买方市场,可以随便定买方的价——现在的问题不是人家求着卖给你,而是你想买人家不卖给你。
法国在这方面做得更加“露骨”和诚实一些:直接告诉民众,准备“马上”减少能源消费。
现在欧洲对避免发生天然气危机,已经是幻想彻底破灭。在一个月前,这个幻想犹存:此前美国加大了液化天然气的对欧出口,美国气在欧洲的市场份额,从去年9月份的区区6%,快速爆拉至今年5月份的15%;同时俄罗斯的市场份额从40%,快速下降至24%。
虽然当时俄罗斯对保加利亚、芬兰和波兰进行断气,但由于这三个国家从俄罗斯进口的天然气本来就少得可怜,所以整个欧盟的天然气储备量,当时还是以创纪录的速度在囤积。
但是,欧洲对俄罗斯天然气的进口替代,目前已经来到了极限,另外三个重大事件,加速了这一进程。
第一件事6月8日美国得州天然气液化出口港发生不明原因爆炸,要恢复原先出口产能,大概需要90天时间。得州自由港是重要的美国对欧出口基地,爆炸一响,一下子就让整个欧洲少了2.5%的天然气供给;
第二件事紧接着就来了:得州港口爆炸发生后仅一周,俄罗斯天然气工业股份公司(Gazprom)宣布,他们将降低“北溪”天然气管道约40%输气量,表面原因是因为Gazprom受到制裁,影响其维护管道所需的加拿大进口配件。
这么一搞,又相当于欧洲7.5%的天然气供给没有了。即便配件到了,什么时候恢复,恐怕也遥遥无期。
仅仅根据两件事,市场预计到10月底,欧洲冬天要来临的时候,欧洲的天然气储能设施只能装满约60%,低于此前预计的80%。
这是一个非常危险的水平:2021年10月底,欧盟的天然气储能设施装满了77%,到2022年3月底冬季结束的时候,只剩下了25%,用掉了52%。但是当时天然气的供给是没有问题的,这是一边进口,一边用库存的结果,用掉了52%;如果进口按照目前情况来看,到10月底只有60%的库存量,显然是非常危险的,冬季欧洲发生天然气危机,已经是大概率事件。
关键还有第三件事,让这一大概率事件基本上板上钉钉。
7月初,北溪天然气管道公司发布通告说,7月11日起将暂时关闭公司负责运营的“北溪-1”两条天然气管道支线,进行常规维护。受暂时关闭消息影响,7月份“北溪-1”天然气管道供气量进一步降至13亿立方米,与6月份相比降幅近60%。数据显示,5月份经该管道对欧供气量为54亿立方米,6月份为32亿立方米。
“巧合”的是,在这一消息的宣布,刚好就在G7峰会结束、芬兰和瑞典加入北约更近一步之后。
此前市场对欧洲在10月底前积累60%的库存量的预期,是建立在此前6月份供气32亿立方米之上;如今从32亿立方米又降到13亿立方米,基本上就让欧洲冬季天然气危机不可避免——欧盟的天然气储存总容量为1170亿立方米,一个月进一步再“缺位”20亿立方米,如果持续到10月底意味着7%的库存又没了。
根据目前斗争不断升级的趋势,未来还可能进一步有各种原因的断气,不排除最终库存累积甚至可能低于50%。
这就让欧洲冬季爆发天然气短缺危机看起来不可避免了。
02
无处可逃的能源危机
那有人说天然气不够,还可以用电力取暖呢。
不幸的是,电力是二次能源,必须通过一次能源的转化才能产生,目前欧洲在天然气危机的热闹景象之下,还正在发生电力危机。
图:欧盟电力来源
上图清楚地表明,尽管欧洲大张旗鼓推进清洁能源,但是至今为止,其电力来源大头仍然是石化燃料(其中主要是天然气,再就是煤)和核能(核能虽然也算是清洁能源,但是并不属于目前欧洲正在推进的类别;而是能关就关的类别)。
天然气不够用就不用说了,影响发电;现在关键问题是,欧洲的核电大户法国核电站由于各种原因,竟然现在仅有不到此前一半的发电量。
这加剧了整个欧洲能源紧张——法国在过去是电力出口大户,现在反而成了电力进口方;电力的紧张加剧了整个欧洲的能源压力,再加上欧洲南部今年夏季的热浪,电力价格飙升:法国的现货电力价格一度高达197欧元/兆瓦,相比之下去年同期只有15欧元/兆瓦。
天然气已经是欧洲最主要的电力调峰能源,所以整个欧洲电力市场的现货价格,跟天然气的价格高度相关——换言之,欧洲电价间接由天然气价格决定。
在天然气缺乏的情况下,就不仅仅是冬季取暖的问题了,还有电力价格飙升的问题;而电力价格飙升,不仅仅是家庭能源账单的问题了,还有工业生产崩溃的问题。
图:欧洲PPI爆表,能源价格是最主要推手
03
更大的危机即将到来
欧洲的工业生产占全球工业生产总值的20%左右,由于能源价格问题,欧洲工业进入衰退已经基本没有悬念。
图:最新数据显示,4月份时欧盟工业生产已经负增长;接下来的数据大概率会出现更深层的负增长
根据目前的欧洲能源危机的进展,未来欧洲很可能进入能源行政配给状态,而不是任由市场价格继续无限飙升。
能源配给影响到的不仅仅是家庭,还有工业。整个全球的供应链和通胀,将因为欧洲的供给端出问题,而出现新一轮的危机。
不仅仅是工业制成品和工业供应链,化肥也是高能耗、能源密集型产品。而欧洲恰恰也是主要的化肥生产和使用区域,且化肥价格历来跟天然气价格就成强正相关关系。
图:化肥价格和天然气价格成强正相关关系
各方面能源不够的欧洲,其占全球产量近10%的化肥生产也会出问题;同时欧盟还是化肥进口大户和粮食生产及出口大户(欧盟小麦全球产量第一、出口全球第二;欧盟其他粮食出口在全球也占据重要地位);而俄罗斯化肥和粮食出口的“被制裁”,势必在天然气危机基础上、让欧洲进一步出现粮食生产危机。
能源、工业、农业,牵一发而动全身,欧洲这么大的体量出问题,不是小区域危机可以通过全球“调剂”可以轻易解决的,一场“连环爆”在2023年前后即将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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