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新西兰人在说“这里是个大农村”时,多半是自嘲。
如今确实越来越多新西兰人,正在往更大的城市走。离开了,就未必会回来了。
01
儿童相见不相识
笑问客从何处来
52岁的Bennett现居日本京都,在关西大学担任教授。
17岁那年,Bennett从基督城出发,到日本学习日语。到日本后他迷上了日本武术,所以后来先是去了日本念了大学,25岁的时候又去读了研究生。本来那时只打算一两年就回新西兰,谁料这一呆就是32年。
如今当他认真考虑退休后回新西兰时,才突然意识到——自己几乎大半辈子都是在他乡度过,而且父母走了之后,他和新西兰的关联也几乎完全断了。再回去,已然物是人非。“我突然想到,我的家不再是新西兰了,最终我可能会选择在日本度过晚年,而不是新西兰。”
新西兰作为移民国家,不仅“来”的人多,“去”的也不少。据统计,目前大概有100万新西兰人生活在海外,是OECD国家中海外公民比例第二高的国家(第一是爱尔兰)。
很多人离开时都会设定一个“回来”的日期,可能是签证期限,也可能是像Bennett一样,自己给自己定一个目标。只不过有时候他们出去了之后,情况也有了变化。
02
高薪和机遇
使人流连忘返
如果说Bennett是因为热爱而留在日本,那么Vanessa Abernethy则是因为更加现实的理由,而选择留在迪拜。“现在需要一个非常好的工作机会,才能吸引我回家。”
她于2005年到达迪拜,到现在已经做到了首席法务官的职位,而且还在当地并不那么普遍的情况下,过上了“男主内女主外”的生活。
是的,Abernethy在外工作,而丈夫则在家照顾两个8岁和13岁的孩子。
而这种生活是建立在强大的经济实力之下——Abernethy在迪拜的收入比在新西兰的税后收入“高得多”,在迪拜,他们家可以住在一个五居室、带泳池和佣人的别墅里。
“作为一名职业女性,能够在孩子还在学走路的时候拥有这一切是非常吸引的。”
而且Abernethy觉得,当地的医疗保健与教育系统比在新西兰能获取到的“好得多”。这也让她打消了让大儿子回新西兰念高中的想法——孩子在迪拜能够念有机会入读牛津剑桥等高等学府的学校。“让我们留在这的是机会,包括经济上的、事业上的以及我的孩子们能得到的机会。”
2000年搬到新加坡的Rochelle Angus一家也有类似的想法。她的丈夫当时收到了一个相当优厚的IT职位邀请,于是就全家一起迁往了狮城。在俩孩子出生后,他们就决定继续留在那了。
她说,以前很多外国人到新加坡都只是为了工作,但现在越来越多人是为了到这生活,享受和志同道合的人在一起,生活在这个便利的国际中心里。“这里的新闻会更具全球性......而当你在新西兰时,看到的可能是全黑队那天是否赢得比赛了。”
03
本想短暂停留
回过神来已是多年以后
可能你会说,像律师、IT这样的“高技能人才”才有资本离开。但实际上,许多从事其他职业的人也远渡重洋——不求大富大贵,但求“有些许提升”。
Miracle Pourau(右一)
Miracle Pourau是大约70万在澳新西兰人中的一员。2001年,她和丈夫的第二个女儿出生后,全家就搬去了布里斯班。虽然许多在澳新西兰人不能领取全部社会保障金,但家庭补助金(Family Tax Benefit)是可以的——这也让Pourau当时能够当全职妈妈,在家照顾四个孩子,让丈夫出去全职工作。“这里的补助比新西兰多很多......这里有很多社会支持,帮你照顾好你的孩子。”
如今孩子长大了,Pourau重返职场,在一家保险公司工作,年收入接近六位数。她说,估计自己退休之前都不会回来新西兰了。
Josh Martin和妻子Ainslee则是在2014年离开新西兰,拿着两年期限的青年流动签证(Youth Mobility visas)到欧洲看看。本来也是只打算短暂停留一年,但在抵达伦敦半年之后,Josh找到了一份“高薪的新闻工作”——在新西兰,“高薪”和“新闻工作”这俩词是互相矛盾的。一来自己喜欢,二来能够存下钱,而且还能享受伦敦的大城市生活方式,这对小夫妇于是决定留在当地,并在后来顺利取得了居民签证。“转眼8年就过去了,你成年后的大部分时间都在新西兰以外度过,而且也在其他地方小有根基,是得考虑长远的事情了。”Josh的观点和上文提到的两位女士的有些类似:“这里有的机会,对世界理解的深度和广度,都是新西兰所不能提供的。”
04
一石激起千层浪
诚然,新西兰确实存在诸多老生常谈的问题:
医疗系统不断被人诟病,拖延、误诊等问题已经存在多年,疫情之下更是越发严峻。
时下热点“生活成本危机”也是把人压得喘不过气,而治安问题更是不容忽视。
虽然新西兰的青山绿水、与世无争十分有吸引力,不过在不断变化的局势中,选择换个地方生活,也似乎变得不那么难理解。对于这些海外新西兰人的选择和经历,网友们也纷纷发表评论。有人觉得顺其自然就好:“这通常是一种生活方式,我也去过外国生活,但我知道我终究会回来新西兰,而且我也确实回来了。虽然新西兰近几年变化了很多,但我也会支持我的孩子们去远游,保持开放的心态。我希望新西兰能尽快变好,但按照目前情况这可能会需要很长时间。”
有人分享自己的经历:“人住布里斯班刚回新西兰度假,新西兰人比澳洲人友好、有些东西比澳洲便宜多,澳洲人工高但物价也高,路费和罚款也贵得惊人,我喜欢澳洲,但我爱新西兰。”
有人给出实际建议:“如果想搬到澳洲,无论是工作还是念书,都必须考虑汇率问题,找个愿意给你报销住宿费的雇主,把钱寄回来还贷,那么你就能很快还清债务了。”
有人则是举了反例:“也有许多人来了新西兰之后留下来,就像我本来只是签了一个为期半年的新西兰IT项目,但后来就爱上这里了。我本来能够在英国或者其他欧洲国家工作,但我为我选择了新西兰而自豪,没有后悔。”
一千个人,就有一千个各自心目中的理想家园。
05
“回家”还是“不回家”
这是一个问题
今年以来,新西兰各界都在讨论“人才流失”这个话题。致力于和海外新西兰人保持联系的组织Kea New Zealand认为,大多数新西兰人都会回来。
而且该组织的首席执行官Toni Truslove还表示,就算他们不回来,也不一定是件坏事。
她说,实际上作为一个偏安一隅、几乎完全依赖出口的小国,拥有如此多国民分散在世界各地,是一项“巨大的资产”。首先新西兰人如繁星分部在海外,也会把新西兰文化带去世界每个角落,有助于提升新西兰的海外声誉,告诉大家这是一个值得信赖、可以做生意的国度。其次海外同胞也会守望相助,特别愿意给同胞们支持,尤其从“外面”的角度重新看这里时,会更加意识到新西兰是多么的特别。
而且就算人不在新西兰,他们或多或少都会以某种方式,和新西兰保持着关联。
布里斯班的Pourau在20年来,只在2010年回来参加过一次家庭聚会。但在今年41岁生日当天,她在布里斯班给自己纹上了毛利纹身。澳洲人现在喊她“Mozzie”,也就是“在澳大利亚的毛利人”——她说这并没有让她困扰,毕竟总比被人家叫绵羊要来得好一些。
她说,现阶段留在澳大利亚的关键性因素就是赚钱,等退休了,他们计划把钱全带回来,在新西兰建套房。
迪拜的Abernethy说自己不太可能会在那里退休,但也可能不会完全回到新西兰——到时可能会一半时间留在北岛,一半时间到法国、迪拜、伦敦或者纽约度过。
而新加坡的Angus一家,最近刚回新西兰呆了一个月,但如今的新西兰给他们带来了不是很正面的感受。然而他们也正在新西兰和新加坡之间摇摆不定——加入新加坡国籍,就必须放弃新西兰国籍,而现在,他们没有人知道到底哪里才更适合。
06
海外新西兰人:
抹不掉的身份认同感
根据新西兰内政部的记录,自2015年以来,获批的放弃新西兰公民身份申请总数不到500份。
这可能是在大多数情况下,他们都没有必要这样做——要么持有永久居留签证呆在海外,或者目的地国家承认双重国籍。
但像Bennett和Anugs所在的日本和新加坡就只承认单一国籍,所以他们就需要作出选择了。
虽然离家三十年,但Bennett的新西兰口音变化其实不大,他说这可能和自己几乎没机会说英语,口音不太会受到影响有关。但生活习惯和处事方式就有了大不同了——回到新西兰时他才意识到了“逆向文化冲击”:自己更倾向于和别人鞠躬,而不是握手。
尽管他不计划回来新西兰生活,但他把新西兰作为他的“一根精神拐杖”。
2015年,他曾经因为在日本过得不太如意,回到南岛呆了6个月。期间他在山野中漫步、反思和调整,重新找回自己的那份激情。“我可能在未来某个阶段再回来调整一下,但过后我又能够轻松地回到日本生活,并更加珍惜我所拥有的一切。”也因为这个原因,他觉得自己永远不会放弃新西兰的身份,他认为自己是新西兰裔日本人,但首先他是一个新西兰人。
“我可能最后会在日本终老,但我仍然是在新西兰出生和长大的Alex Bennett。”
故乡和远方永远是移民们避不过的话题
或许不是这里不够优秀
只是当新西兰被放在天平一端时另一端的某些因素正好击中了
那个游子的心罢了正所谓没有绝对的好坏
只有差异不知在各位心中对“去或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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