澳大利亚出生的Mavis Yen,1951年在北京拍摄。 (提供Yen Family)
1930年代,出生于珀斯的Mavis Yen十几岁时从上海公立女子学校毕业时,她很喜欢那所学校,因为没有种族歧视,也没有同学欺负她。殊不知,几十年后,她因“老外”的身份,被迫害多年,不得不做很多苦力。
1916年,Mavis Yen出生在珀斯,父亲是第一代华裔移民,母亲是第二代欧洲移民。许多澳大利亚人看不起她那个时代的异族通婚。根据法律,嫁给一个中国男人也意味着Mavis出生于Bendigo的母亲失去了澳大利亚公民身份。那是白澳政策的时代。对华人社区的歧视很普遍,有时甚至是暴力的。
九岁时随家人移居中国后,Mavis毕业于上海的一所公立学校。在接下来的几十年里,她在澳大利亚、中国和香港之间度过了一生。她努力支持中国的战争努力,最终成为中国新华社的编辑。在特殊年代,她还曾受到过劳教等。
中国镜头下的澳大利亚历史
1981年终于回到澳洲后,Mavis和女儿在堪培拉过上了平静的生活,但她从未停止过对过去的回忆。1960年代前的20年里,Mavis致力于建设一个新国家,但被视为外国敌对势力。
她的经历让她想知道为什么她在澳大利亚和中国都被视为外国人并受到不公平对待。当她71岁时,她开始采访像她这样的早期澳大利亚华人移民家庭的后代。
十多年后,她撰写了《South Flows the Pearl》一书,全面反映了澳大利亚早期华人移民的历史。
Mavis Yen(左)与1990年代的受访者Evelyn Yin Lo。(图片来自:Yin Lo Family)
Mavis在世时从未为她的书找到出版商。经过女儿Siaoman和女婿Richard Horsburgh多年的努力,她的书终于在上个月由悉尼大学出版社出版。
尽管这是一本关于澳大利亚华人历史的书,但Mavis一直认为这是澳大利亚的历史,这只是通过中国镜头讲述的。
中澳紧张局势的涟漪
Mavis对白澳政策和中国特殊时期的经历揭示了歧视如何与两国的政治交织在一起,以及这如何影响澳大利亚华人的生活。
自疫情以来,亚裔澳大利亚人报告了街头骚扰和种族主义事件。(Unsplash:Kate Trifo)
悉尼大学澳大利亚历史高级讲师Sophie Loy-Wilson博士认为,尽管Mavis写了几十年前与中国断绝关系的一代人,但在焦虑的今天,类似的问题仍然存在。
她说:“澳大利亚华人仍然在努力争取自己的遗产,并且仍然被要求在澳大利亚和中国之间做出选择。”
在这些辩论中,‘中国’的含义是曲解的,是一些澳大利亚人的军事和文化威胁、间谍活动和腐败的代名词。
虽然1966年白澳政策结束,1977年中国特殊历史的结束,但两国对“外国人”仍有各自的忧虑。
由于中国在疫情期间采取了零新冠病毒政策,中国互联网上的部分网友呼吁海外华人不要回家“毒害”祖国。
在澳大利亚,一直有人呼吁抵制中国对澳大利亚政治、经济、学术等日益增长的影响力。
最近,国防部长彼得·达顿表示,澳大利亚需要:尽所能阻止中国在我们地区的“侵略”行为,并警告说,如果澳大利亚不在南海对抗中国,将“失去下一个十年” 。
澳洲华人越来越焦虑
在两国之间日益紧张的局势中,澳大利亚华人发现自己被孤立了。多年来,中国和澳大利亚之间的紧张局势一直在酝酿。
在2020年的一个特别引人注目的案例中,澳大利亚参议员Eric Abetz在参议院委员会会议上质疑三名澳大利亚著名华人的忠诚度。研究咨询公司Cultural Intelligence的首席执行官Wesa Chau是参议员Abetz质疑的澳大利亚华人之一。
“白人不必做任何事”:澳大利亚华人谴责“双重标准”
一名参议员对三名澳大利亚华人的盘问引发了侨民社区的激烈辩论,一些人称其为公然的种族定性。作为维州家庭公平和住房部反种族主义工作组的成员,她于今年 1月创建了一项调查,询问澳大利亚华人他们在澳大利亚遭遇种族主义的经历。
在接受调查的457名居住在澳大利亚的中国人中,只有四分之一(26.7%)从未经历过种族主义。在2019年之前,这个数字接近一半(42.7%)。
同样,只有1.5%的人在2019年之前经历过10次以上的种族主义。这个数字在 2019年之后增加到 6%。
Wesa Chau:这一变化表明,外部环境,包括对社区的政治和社会压力,增加了居住在澳大利亚的华人社区的种族主义经历。
两面夹击
Fan(隐藏全名)是Deakin University的博士生和研究员,其研究重点是澳大利亚的监控技术、网络安全、后殖民主义和移民。
Fan说,她经常被指责研究不客观。
作为一名在澳华人背景的女研究员,Fan不断面临来自中国、澳大利亚乃至美国的网络批评和攻击。
去年9月,她的报告《"Translating tension: Chinese-language media in Australia"》在Lowy Institute发表时,该报告被中文平台翻译,媒体也对她进行了采访。
一些关于她的采访的评论,包括她的照片和她的性别,指责她“代表澳大利亚发言”,并被中国网民称为“叛徒”。然而,对翻译报告的评论大多是正面的,她保持性别中立,没有使用她的照片。
Fan:在一些评论中,性别歧视与中国民族主义交织在一起。我作为一名女性研究员的信誉受到了损害,关于我受到上司指导的错误假设,对我爱人的指责也越来越多。他们中的一些人甚至说我得到报酬来做研究。嗯……我应该得到报酬来做我的工作,对吧?
如何平衡?
在确保澳大利亚华人不被夹在中间的同时,要驾驭充满挑战的中澳关系并不容易。另一位被Abetz参议员询问的华裔澳大利亚人是人均智库的研究员Osmond Chiu,他也是工党成员。
Chiu曾在社交媒体上遭受匿名人士的攻击,这些匿名人士声称他是极权主义的辩护者。他认为更多地关注实际解决方案将有助于克服分歧,澳大利亚人民应该庆幸这里的种族歧视没有变得更糟。
Fan认为,需要在辩论中听到更多样化的声音。
“事情变得如此复杂”
现在,亚裔澳大利亚人更难说出歧视问题。Fan说:这些领域缺乏女性声音或有色人种也加剧了这个问题。但她也警告说,进入对话可能需要付出代价。“那些试图为主流话语辩护或挑战的人被视为亲中国的人,这是不正确的。
Chiu表示,提高政治对话的标准不仅有利于澳大利亚华人,也有利于整个澳大利亚:许多澳大利亚华人只与中国有着遥远的祖先联系,并且由于你的文化背景而被不公平地单独挑出来,而不会对肇事者造成任何后果,这削弱了人们对澳大利亚所宣称的多元文化主义和平等主义的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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