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真(音译,Zhen Liang)极力想在澳洲出生的女儿高中毕业前好好跟她谈谈,告诉她性行为必须是两情相悦,但她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这位55岁的墨尔本妈妈说,她生长在一个传统的中国家庭,父母很少谈论性,也从来没有人教导过她如何表达性合意(sex consent)。
她积极参加社区研讨会、咨询心理健康服务机构以及阅读中英文育儿专栏来自我教育,以便能与17岁的女儿谈论这个问题。
但她说,这些渠道都没有提供她想要的东西。
“我感觉我只掌握了我所需要的10%到20%的信息。”移民澳洲已有20年之久的梁女士说。
2月底,悉尼东郊一所私立女校的毕业生香奈儿·康托斯(Chanel Contos)发起请愿,呼吁尽早在校园中开展性与性合意教育,改革性教育课程。
目前,该请愿书已有超过3.5万个签名,逾3400名女生勇敢地站出来作证,讲述了她们遭受性侵犯的经历,引发了全国性的呼吁,要求将性合意纳入性教育课程。
本周,在前自由党女性工作人员希金斯(Brittany Higgins)自曝在国会遭到强奸之后,全澳各地近十万人走上街头,抗议性别歧视和性别暴力。
很多家长都觉得与孩子谈论性是件很尴尬的事,但这对来自文化和语言多样性(CALD)社区的家庭就更困难了。
“作为父母,我们离开了故土,来到新的国家,但传统观念依然跟随着我们。”梁女士说,“我们也面临着许多巨大的挑战,特别是要适应澳洲的风俗习惯和澳洲的生活方式,比如这种性教育的理念。”
「资源少得可怜」
梁女士说,她愿意适应这些,与女儿谈论性合意的问题,但大多数资源她都看不懂,因为全是英文。
“我感觉[关于性合意]有些英文专业术语对中国人来说意义不大,”她说,“要是能有中文资源会更好。”
夏女士(音译,Summer Xia)自诩是个思想开明的家长,尽管她从不怯于和15岁的女儿谈论性,但女儿最近对她抱怨,要是母女俩能早点开始多聊聊这些就好了。
这位来自墨尔本的47岁华裔母亲表示,她担心女儿会转向互联网寻求相关信息。“她可能无法分辨网上哪些信息是好的,哪些是不好的——所以我感觉自己在这方面确实没有尽到责任。”
她希望能够解答女儿的更多疑问,但也认为移民父母所能获得的资源“少得可怜”。
“我不觉得所有(华人)父母都很保守,但在传统的性教育观念方面,确实是很难开口。”夏女士说,“我们需要真正向华人社区引介教育体系的这部分内容。”
夏女士希望学校能够为家长开办研讨会并提供指导,帮助他们更好地与孩子沟通,因为孩子到了青春期,有时会疏远父母。
她还希望政府能在CALD社区推广性教育方面做得更多,并向家长和年轻人进行宣传。
澳广(ABC)专门就此询问联邦教育部长杜吉(Alan Tudge)是否会提供新的关于性合意教育的多语材料。
教育、技能和就业部的发言人回覆称,现有内容已经有了多语版本。
在澳洲,所有州和领地都在国家课程大纲中的健康和体育部分涉及性教育。但学校有权决定如何解释课程,讨论什么主题以及提供多少细节。
对于一些家庭中很少讨论性与性合意问题的年轻人来说,学校提供的性教育是远远不够的。
21岁的华裔大学毕业生小谭(音译,Andrew Tan)说,他在高中时就接受过性教育,但只涉及生殖科学和安全性行为。他到11年级才开始“正式”了解性合意的观念,还是因为他刚好读到了斯坦福大学游泳运动员特纳(Brock Turner)强奸醉酒女生的案件。
“如果以后我也有儿子,我希望能更好地向他解释什么叫做性合意。”他对ABC说。
为学校和家长提供培训的非盈利机构Body Safety Australia的资深教育专家福伦齐(Lauren French)说,有些学校会明示或暗示她,某些家长群体可能会觉得培训内容“太敏感”并建议她省略。
但实际与家长见面时,她常常发现他们其实很欢迎这些内容,也很积极参与,甚至要求她多讲一点。
福伦齐和她的团队也曾设法把培训材料翻译成其他语言,但由于申请补助金的过程较长,无法及时满足诉求。今年,他们只能用获奖的奖金把材料翻译成中文。
梁女士计划在10月和女儿一起聊聊关于性合意的话题,她正在为此做功课。她说:“我们也在和孩子一起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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