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Christina Ho为她写的关于亚洲移民在澳大利亚求学经历的书做研究时,最让她吃惊的采访,实际上是采访一个盎格鲁裔的英国孩子。他是一所精英中学的学生,该校绝大多数学生家庭都有移民背景。Ho博士说:“他很痛苦,他没有朋友。他(和其他同校的孩子)没有相同的兴趣。他们叫他“怀特先生”(Mr Whitey)。他把自己的悲惨遭遇归咎于亚裔学生。”
但亚裔学生们告诉Ho博士,他们选择的学校是他们感到真正舒适的地方之一。她说:“这是他们的避难所,这些学校为这些少数学生群体提供了独特的空间,让他们觉得自己没有什么(和主流有所)不同。”
Christina Ho has written a book about how the migrant experience has influenced Australian education. Credit:Dominic Lorrimer
Ho博士一直是精英学校的批评者,但她发现这个论点很有说服力。“我们生活在一个不平等的社会,任何可以帮助那些处于边缘的人的东西都值得保留。”
尽管如此,她还是担心盎格鲁裔白人学生和亚裔学生之间的分化,她认为这种分化是新自由主义教育政策(neo-liberal education policies)助长的,这种政策助长了族群隔离。她说:“私立学校和宗教学校也是如此。每个人都把自己藏在小泡泡里,泡泡里的人跟他们一样。是的,你会感到安全和舒适。但是你什么时候学会和别人打交道呢?”
在她的新书【愿望和焦虑 - 亚裔移民和澳大利亚学校教育】(Aspiration and Anxiety - Asian Migrants and Australian Schooling)里,Ho博士说明了亚裔移民教育系统父母的成功,和他们引起的怨恨,导致刻板印象,比如“虎妈”强推她的被动而紧张压力下的孩子,或“模范少数民族”的陈词滥调,假定所有亚裔学生守纪律和内动力,而这些都是懒惰本地人所缺乏的。Ho女士希望通过采访一些家庭并深入研究,来打破这些成见,并展示移民们自己的学校教育,以及他们与“竹子天花板”的抗争,是如何影响他们对教育的态度的。
她还想就导致这种分歧的政府政策展开辩论。她说:“所有这一切的问题是,它是如此敏感,因为它已经变得如此族群化。我想开放一点,不只是关于疯狂的亚裔父母,不只是关于文化和种族,而是关于澳大利亚普遍发生的巨大社会变化。”
教育在东亚很受重视,它深深植根于文化和传统之中,几个世纪以来,它一直是社会流动性的关键。1500多年来科举考试一直是ZG通往社会顶层的大门。即使在今天,ZG对世界一流大学的名额需求仍然远远超过供应。在韩国,排名前三的大学的毕业生仍然占据着该国政府和管理部门的大部分的最高职位。
父母们已经学会了对孩子的教育要有策略。Ho女士采访了香港的一些家庭,他们谈到了在幼儿园招生面试前训练幼儿识别颜色。她说:“从他们还是婴儿的时候就开始了。” 学校经常比较学生的进步 - 直到几年前,新加坡的学校学生还根据他们的考试成绩进行排名 - 辅导补习是标配。在韩国,估计有80%的学生参加所谓的补习学校(cram school),有些人补课到很晚,以至于韩国政府开始强制规定补习学校晚上10点必须关门。
很多家长担心这种压力对孩子不好,但又觉得被困住了。Ho说:“这通常是他们决定移民的一个关键原因,这样他们的孩子就可以避免教育系统中更糟糕的过度行为。” 但是他们来到澳大利亚是为了寻找一个避免排名和竞争的体系,而那里普遍存在着相反的非标准化考试。许多人认为澳大利亚的学校过于宽松,对学生的挑战不够。“没有数字,没有分数,你根本不知道你的孩子在做什么,一切都很委婉,语言也很难懂。”
而补习是移民们熟悉的。Ho博士说:“许多辅导中心使用从海外引进的模式 - 全都是关于排名、分数、结构条理系统性的作业、明确的反馈。这样的模式把一切都归结为有形和可量化的东西。如果他们排在200名中的第150名,那么‘我必须振作起来’。” 有些学生喜欢这种反馈。
Ho笑着说到对一名12年级的女生的采访。女孩说:“我讨厌所有对身心健康(wellbeing)的强调,他们总是说,‘身心健康很重要,不要担心你的分数’。如果我是最后一名,我想知道原因!”
Joey Tsao经营着一所专为优秀理科学生开设的补习学校,他说,从东亚来到澳大利亚的移民家庭通常会发现,他们在澳洲的新学校教的内容比原来的在母国的学校落后了好几年,所以找补习老师来让孩子不要退步了。他说,有些人还“想要比学校能提供的多一点”,“想要孩子更有量化的学习指标,他们想知道孩子目前在哪里。”
许多移民认为澳大利亚的学校‘太放松了’,因此有必要接受辅导,这在很多方面都是正确的。Tsao指出,澳大利亚的移民政策 - 自霍华德时代以来一直重点引入的技术移民 - 本身就是有选择性的,因为这个移民政策奖励那些受过教育、有能力和动力离开祖国舒适区的人。他说:“你要找的是一群天生雄心勃勃、技能高超、勤奋努力、具有前瞻性思维的人。”
然而,在澳大利亚,许多人遭遇了“竹子天花板”。Ho引用的一项研究发现,超过一半的人所从事的工作需要的技能水平低于他们在母国的工作。另一项研究发现,一个华裔澳洲人必须提交68份以上的求职申请,才能获得与英裔白人一样多的面试机会。他们的社会资本更少,人脉更少,对不成文的本地文化习俗的认识也更少。Ho说:“许多大门都对他们关上了,但(学校)是他们的孩子可以凭借自身优势竞争的一个领域,”何说。学业上的成功会让孩子获得高地位领域的学位,这意味着 - 希望如此 - 他们的孩子将来不会面临同样的障碍。
这就是Ho博士在她的书名中提到的焦虑。一位家长告诉Ho,考虑到在澳洲有对亚裔的歧视,让孩子放学后简单地玩耍是“疏忽”的移民父母。“只有白人中产阶级家庭才有这样的奢侈来养育他们的孩子。”
对于专注于孩子学业教育的父母来说,精英学校是一种奖励。公立精英中学在新州的HSC高考名列前茅,不收学费,而且享有很高的声望。虽然入学选拔考试很难,但补习学校可以帮助孩子们做好应试准备。
Ho说:“很多白人父母不愿意让他们的孩子在一年内每周都做一次模拟测试。“但补习班帮助学生熟悉考题的类型,以及如何回答。参加考试是一项你可以练习的技能,让你可以掌握在每个问题上花多少时间。这是一个要求很高的测试,你需要有策略。大多数小学生都不知道该怎么做。”
历史上看,需要考试入学精英学校是近些年里才出现的,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新南威尔士州只有少数几个这样的学校,这是20世纪60年代末被抛弃的一种制度的遗留物。在这种制度下,小学教师将决定他们的学生是注定要上大学还是进入职业行业,并将他们送到相关的高中。但从20世纪80年代末开始,州政府开始加大开放力度,学校向所有学生开放,并引入了一种确保分配公平的招生测试,这也引发了激烈的入学竞争。目前,新南威尔士州公立中学中,精英中学所占比例超过10%。
Schools like Sydney Girls High School, established in 1883, were selective from the beginning.(NSW State Archives)
但它们也引发了一些人对过去30年里学校教育性质转变的不满。Ho说:“它们在很大程度上象征着教育体系是如何变化的。在澳大利亚,教育父母家庭并不讲究策略,传统上你不会去择校(school shopping)。而在东亚,很长一段时间大家的已经很习惯于这样了 - 要考入最好的学校总是有激烈的竞争。(来自东亚的移民)实际上拥有非常独特的思维和能力来策略化的做这些事情。”
Ho女士表示:“我认为,因为有些澳洲父母错过了一些好学校,这推动了一种文化,那就是现在甚至不去精英学校,因为精英中学被视为‘太东亚化’,被视为‘温室暖房’,而不是盎格鲁裔白人父母希望他们的孩子去的那种学校。这使得族群隔离更加牢固。他们是澳大利亚教育体系和社会发生强有力变化的象征。”
补习行业的发展一直备受争议,一些人认为这是“作弊”,而另一些人则觉得受到了压力,然后要让孩子去报名补习,以免他们落后。Tsao指出,移民并没有把补习引入澳大利亚。他表示:“然而,辅导补习市场的增长是由来到澳洲的雄心勃勃的移民们推动的。”
Ho博士并不责怪父母们在孩子教育上的策略。但她认为,澳大利亚的学校政策已经给了它回报,现在是时候就我们想要什么样的教育体系展开更广泛的辩论了。她说:“每个人(在讨论时)都非常‘小心谨慎’,因为‘我不想让任何人认为我是一个种族主义者’,制定这些政策的不是亚裔移民。规则不是他们定的。我们应该能够批判性地分析澳大利亚政府制定的规则,这些规则可能会被澳大利亚政府改变。”
本文综合参考并翻译https://www.smh.com.au/education/school-or-sanctuary-the-truth-behind-the-tiger-mother-stereotype-20200528-p54xdx.html,原文及照片归原文作者、摄影师、报社和相关权利人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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