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国洞穴营救英雄,麻醉师Richard Harris (以下简称RH)向Hamish McLachlan(以下简称HM)讲述了潜水家们如何抛开恐惧完成史上最大胆的营救。
去年三月,泰国一支12人足球队和他们的教练因提前到来的山洪被困洞穴。面临死亡威胁的他们,9天后被潜水员们在离开入口约三公里之远处找到。然而如何营救,人们无计可施。更多的降雨让时间越来越紧迫。全球都在关注着他们并期待奇迹的发生。来自阿德莱德的麻醉师Richard Harris和一组潜水家们冒险赌上一把,营救成功。
HM:一名身在阿德的麻醉师,是如何和13名遇险者身处泰国的洞穴,并且成为众望所归的对象?
RH: 简单来说,18岁毕业后我开始从事医药行业,从而成为一名麻醉师。13岁开始,和家人朋友一起潜水成为我的一项爱好。15岁参加了洞穴潜水的课程,并且持续到整个大学时期。我们当中有些人开始感到(普通潜水)有些无聊,于是决定尝试洞穴潜水。那是上世纪八十年代中期。从那时起,潜水就是我生活中重要的一部分。
HM:你有没有想过有一天把潜水和救援结合起来?
RH:大约十年前我在纳拉伯平原外潜水。那里有些具有挑战性的洞穴潜水。其中有些洞穴你可以在里面的岩室步行,而去到那里需要从入口处潜水四公里。 当我走在这个深远之处的岩室时就在想:“如果我在这里摔断了腿,或者谁有个突发疾病,能有什么人来救我们?” 真是只有天知道。 于是我开始对洞穴营救有了兴趣。做了一些研究,不过这方面的信息少之又少。 于是我们组织了一个课程,并且从那以后每年都开展。
HM:泰国洞穴营救时,你们互相都认识么?
RH:几乎都认识。 平时我们一直保持联系,全球洞穴探险就这么些人,是个不大的圈子。 英国的那位潜水家,我们曾一起潜水探险过几次。
HM:比你先到的英国潜水家,他们对这次营救方案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么?
RH:他们绞尽脑汁也没有合适的办法,考虑或许可以镇静或者麻醉这些孩子后带他们安全出洞。所以他们想到了我。
HM:当你听闻此事时你在哪?
RH:我在阿德,是在报纸上看到这个新闻。当人们对球队生还完全不抱希望,却被英国潜水者们发现他们还活着时,这件事引起了全球的关注。突然之间,13个人困在远离入口2.5公里处的洞穴,而我们根本不知道该如何营救。
HM:英国潜水家之一的Rick Staton给你打电话说:“我们能不能镇静这些孩子?”你当时什么反应?
RH:我的反应很强烈:那是不可能的。之前没人这么做过,也不可能这么做。 我说有成百条理由可以告诉你为什么这个行不通。
HM:但是你还是去了!
RH:当然!我告诉Rick这不可能也做不到但是我很乐意去搭把手。 我也叫上了我的伙伴Craig同做志愿者,他一直乐于冒险。
HM:是Craig Challen?
RH:是,当晚我们就上了飞机。
HM:当你上飞机时,孩子们已经被困多久了?
RH:那时是第12天。第九天被发现,三天后我们加入。
HM:你坚持认为麻醉镇静不可行。什么时候改变了想法?
RH:24小时后。 他们让我们潜入洞穴亲眼看看孩子们。看到了洞穴实际的困难程度,我意识到各种潜水计划在不做麻醉的情况下是完全不可能执行的。水中能见度为零,逼仄狭小的通道,湍急的水流,所有这些都不可能让一个完全没有洞穴潜水经验的人顺利通过。他们会因为恐慌而淹死自己,甚至连带着救援人员一起遭殃。
HM:而且当时迫在眉睫?
RH:当然。 Rick和John Volanthen率先到达那里的时候,因为水流特别大,他们根本到不了洞穴。我们很幸运因为雨短暂地停止了。 而且有机器不停往外泵水,以保证水位可以让人安全潜过。大雨再次降临前,泵水给了我们短暂的机会,我们必须立刻采取行动。
HM:你同意了麻醉是唯一出路?
RH:我最终同意了其他洞穴潜水者准备执行这一计划。然而我认定了麻醉潜水对孩子们来说必死无疑,但是至少死的时候他们是沉睡着的,这是唯一说服自己的理由。不得不承认,这个计划的立场很悲观,但是当时我真的是这么认为。
HM:那是一个没有几个人一生中会遇到的艰难决定。
RH:是的,当这个计划起作用的时候,没人比我更惊讶了。
HM:他们被麻醉到什么程度?
RH:完全失去意识。是外科手术上的全麻。他们完全没有了反应,但是仍能自主呼吸。
HM:你给他们戴上了面罩?
RH:是的,我亲自给戴的。 我们得让他们有单独的供氧,万一在浑浊的水中他们和营救者被短暂冲散,还能呼吸。
HM:能见度如何?
RH:全黑。全靠手电的光。水里的能见度为零,像咖啡。
HM:你是等第一个孩子成功被救出之后再开始第二个孩子么?
RH:本来打算是这样,第一个孩子先出 -- 潜水300米到达第一个岩室,费时大约20分钟,然后Rick游回来告诉我第一个孩子是否成功抵达第一个岩室。如果没成,我们得想法改进计划。 不过可惜的是,我当时有点赶,完全忘了这个计划,第一次麻醉了两个孩子。被告知这两个孩子获救后,再接着下面两个。第一天我们竭尽全力救出了四个,潜水者们离开了洞穴重新部署。
HM:第一天,四个孩子。
RH:第二天,四个孩子,第三天我们得救五个。 那很困难因为我们只有四个靠谱的面罩。最后一个叫Mark的孩子,我们给他麻醉之后发现面罩对他的脸来说大了一个半尺码,边上的空隙太大。 而另一个粉色硅胶面罩又太像玩具,虽然很合适但是太软了不够牢靠。我们得用泡沫什么的把面罩密封好。
英国的Jason Mallinson,这个约克郡的硬汉当时和我在一起,我们互相望着,心想:“都到了这步,我们为这最后一个孩子已经做了所有能做得一切,而他却将因为一个面罩救不了!”最后我说:“哥们,你该走还是得走,这孩子呆在这里越久失温就越严重。”
20分钟后Jason带着这个孩子出发了,我们都这么认为:“就这样吧--我们已经尽力了,最后这个孩子看来是没希望。”然而,Jason居然带着他活着出了洞穴。
HM:在等最后一个男孩的消息时,你有多紧张?
RH:直到我自己去到了三号岩室,那里有美国空军,AFP潜水员和泰国人。我才知道每天他们是如何带着孩子出洞穴。那是一段长达三小时的潜水,陪着我的只有满脑的思绪,想着我们是怎么出去的。然而他们每天潜进潜出。那是一段漫长又孤独的潜水。
HM:13次都成功,几率是多少?
RH:我以为一次都行不通,更何况是13次!
HM:你在那里的那些时间,有哪一刻你最觉得恐惧,担忧?
RH:我最害怕的是救援第一天的晚上,躺在旅馆的床上听着雨水敲打屋顶。虽然四个孩子被成功救出来,但是我感觉第二天一切都将会土崩瓦解。我感觉自己会像个骗子一样被示众,事情会变得一团糟,我的人生也会被改变。那一晚非常难熬,我觉得一切将是灾难性的。
HM:最后一个孩子安全救出后你是什么感觉?
RH:讲真,那一晚我们都精疲力竭。我们坐在一起,喝着啤酒,呆若木鸡,互相凝视,但是没人开口。每个人都面带微笑,一种感到不可思议的微笑。最后我回到旅馆像之前每天一样,打电话给我的妻子,然后接到了我父亲当天去世的消息,所以更加没有理由庆祝什么。
HM:很遗憾,真是不好过的一天。他去世前知道你在做什么么?
RH:我确定他知道。 他住在疗养院有些健忘,但是思维仍然敏捷。我的姐妹和我太太带报纸给他看告诉他进展如何。他大概以为我又在哪里探险,不过后来才明白这次是很重要的一次。他一直以我为傲。
HM:你最自豪的是什么?
RH:我最自豪的是在认为不可能成功也没有其他选择的情况下,有作出前行决定的勇气。人们都说我们是英雄,说那些岩洞中的潜水,伸手不见五指,又处处碰壁,简直难以想象,但是我一直对他们说:“别忘了,这样的潜水可是我们的周末娱乐项目!”所以,真正的决定是基于对孩子的风险而作出,而对于我们自己并没觉得有多大危险。 当人们问我:“你认为自己是英雄么?”我说:“不,但是有一件值得自豪的事,找到作出这一艰难决定的勇气并勇往直前。“
HM:你回来后,一切都还和往常一样么?
RH:不大一样了。 我做一点点麻醉师的工作。我必须结束retrieval service,我很喜爱这项工作,但是因为这事那事我不能再继续排班,有点遗憾,我不能做下去了。 我正在进行人生中伟大的探险,真的,到全国各地和很多年轻人碰面,交流。
HM:有趣的是生活总是朝着你意想不到的方向改变。
RH:我们以为这只是做了件事,回来后生活会照旧。我们没想到引起了这么大的波澜,被这件事的传播之广震惊到了。 有点让人应接不暇。
HM:当我们的采访见诸报端的时候,书应该已经上架了,书名叫什么?
RH:排除万难(Against All Odds)
HM:有人买了电影版权么?
RH:现在我们谁都没签。电影还在谈,不过都没有决定。有几个项目在进行,你应该听说这个最新的The Cave。 Netflix和孩子们签了约,这对孩子和他们的家庭来说是个好事,他们能有些收入,可以改变他们的生活。
HM:离开后你和孩子么重聚过么?
RH:挺难保持联系的。泰国政府很注意保护他们,所以联系起来变得困难。有些孩子通过脸书找到了我,真棒。
HM:你得开一个WhatsApp群
RH:(笑)好主意。Craig和我今年四月去了一次,我们走了洞穴,非常不错,比潜水过去容易多了!我们和12个男孩中的八个以及教练一起吃了午饭,共度了一个下午,非常赞。他们看上去好极了,都很开心。
HM:真好,希望你接下去的旅程仍充满欢乐。
RH:谢谢,Hamish,我很开心。
https://www.heraldsun.com.au/news/thai-diver-hero-richard-harris-tells-how-the-rescuers-beat-the-odds-to-save-a-soccer-team/news-story/d866f83370ecc5541aec350c31be646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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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好事也需要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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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优秀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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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想想还是很激动,英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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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雄,祝好人一生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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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早晨在报纸上看到这篇访问,虽然是耳熟能详的故事,居然全读完了,
他们可以保守尝试然后无功而返但是至少自己全身而退,但是却做出了极大可能让自己身败名列的决定,这样的勇气和执行力让人钦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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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那最后一个小脸的孩子,也是奇迹中的奇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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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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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对于生命的演绎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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胜造七级浮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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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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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在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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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这个,再对比一下长沙那个神经病杀死一个9岁孩子周围围观群众,唉,真是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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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的英雄们!
HM:你在那里的那些时间,有那一刻你最觉得恐惧,担忧?
RH:我最害怕的是救援第一天的晚上,躺在旅馆的床上听着雨水敲打屋顶。虽然四个孩子被成功救出来,但是我感觉第二天一切都将会土崩瓦解。我感觉自己会像个骗子一样被示众,事情会变得一团糟,我的人生也会被改变。那一晚非常难熬,我觉得一切将是灾难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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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雄!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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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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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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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有一件值得自豪的事,找到作出这一艰难决定的勇气并勇往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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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令人感动得热泪盈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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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不容易了 真是一群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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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 read that news, too. So devastating to the family, to the community, to the people caring about children...
Surprisingly we have various tears triggered by different reason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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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动,平民英雄,澳洲的骄傲和普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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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典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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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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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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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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